过几日便是芳菲的生辰,所以最近宁王每天都要到这卧梅居来呆上半天。刚踏入卧梅居便觉有些异样,再进里间一看,正见吟箫身着男装手捧着芳菲留下的那柄碧玉箫,这碧玉箫他从不让下人乱动,如今竟见她捧着不禁怒火攻心厉声喝叱。待她转过头时竟见她满脸泪水,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下面的话还未出口便见她迅速抹去泪痕一脸睥睨地望着他道:“王爷今儿个好早,反正在蕴芳居也是闲着,我见这雪下得好,一路寻梅便寻到这里了。”
刚见她还是满面凄楚,眨眼功夫便转为一脸挑衅,正欲压下的怒气又直往上涌,眼睛死死盯着她手中的玉箫道:“还不把它给我放回去?这也是你能拿的吗?”
“哼,我怎么就不能拿了,这本就是我家祖传之物,如今这叫物归原主。”说罢她将这箫往腰中一别,满不在乎地看着他。
宁王见了她这举动,气得连眼睛都红了,抬脚便走过来抢,不料她从容一让绕到书桌后面,隔着桌子露出一脸的不屑,嘴角还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宁王见她这般无礼,越发的气愤了,又想到了刘家送来的那封书信便站定盯着她道:“看来你千方百计地到这府中为的就是这把玉箫了?”
“嗯,可以这么说吧!”吟箫见他停下脚步,有意要气他便拿出腰中的玉箫一脸沉醉地抚摸着,口中轻快地应道。
宁王一听,面色一紧复又严厉地问道:“想不到你竟是这般无耻之徒,你说说看,前不久那投毒事件是不是你搞得鬼?”
吟箫听后一怔,随即使劲地点点头,冷笑着说:“既然王爷您都发话了,那就当是我好了,王爷还有什么旧账今日一并翻出来也好作个了解!”说完便将那玉箫插在腰间,摆出副无所畏惧的架式。
“好啊,那些旧账也不用翻出来,单是这两条就够本王发落的了,本王倒要问问,你的这些罪行要怎么样发落才好呢?”宁王见她这般的桀骜不驯气得脸色由红转白,仍佯装镇定地问道。
“这个嘛,吟箫悉听尊便,不过,今天要看王爷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罢她狡黠地一笑,眼睛向门外瞟了瞟惊讶地叫道:“呀,李管家,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宁王听了一愣转身往门外看了看,吟箫趁此机会正欲夺门而出不料却被他抓住后襟一把拽了回来。她心中先是一惊复又恢复冷静,右手顺势拔出腰间的玉箫面色严肃道:“好,你不让我走,那这个箫的下场便是……”随即见她面色一沉,抬手将那箫高高举起口中悠悠念道:“常言说得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本姑娘我今天倒要听听这玉碎是什么声音?”
宁王听了怒火中烧,但只好无可奈何地松开手嘴里却强硬道:“你敢?”
吟箫见他松了手,连忙转身跳开,面对着他道:“本姑娘当然不敢,这可是绝世好箫,我怎么会对它下此毒手呢?”说完对着他嫣然一笑,笑容尚未褪去就见人已经闪身跳到门外了。
宁王见此情景也顾不得许多,暗自提了内力,飞身便追出门外,趁她不备一掌便拍上后心,只听她闷哼一声便倒地不动了。他见了不由得慌了神,忙俯身去看,不料竟见她翻身一跃抬脚踢了过来,猝不及防的他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才站定,这时只听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从此你我后会无期。”待抬头看时,只见漫天大雪纷飞,人早已不见了踪影,顿时心仿佛被掏空了般,独自站在雪地里仰头盯着那扬扬洒洒的雪花,嘴角露出一抹苍凉的狞笑。
吟箫翻身跳出院墙一路跌跌跌撞撞地走着,也不知身在王府的哪处院落,只得觉后背隐隐作痛,全身泛着丝丝凉意,意识越来越模糊了,耳边竟响起哥哥那熟悉的声音,只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唤着:“子洛,关子洛……”她强打起精神,凝神向前面一看,果见不远处有一白影飘然而至,她定定地看了看,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软便扑倒在了雪地上。
“子洛,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那白衣人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嘴里焦急地问道,又见她嘴角一抹血迹,再往下看时便见深青衣衫的前襟布满斑斑暗红的血渍。
“哥……,哥哥你来啦,看我,看我找到了什么?”只见她满脸苍白用极弱的声音唤着他,挣扎着从腰间拿出那柄碧玉箫颤抖着递到他面前。
莫离满脸的心疼夹杂着一丝惊异伸手接过玉箫,还未开口便听她轻轻说道:“这可是我们关家的……”话未说完便见她脸色惨白,大口地喘着粗气嘴唇嗫嚅了半天只听见微弱的声音道:“快带我走,快走……”话音刚落人便已不醒人事了。莫离抱起她,往四周看了看,侧耳听见不远处嘈杂之声越来越近,连忙走了院墙底下,脚尖轻点便出了王府不见了踪迹。
宁王站在雪地里忽听见不远处有陌生的声音唤着“子洛,子洛”,那声音忽远忽近,带着些许焦急和担忧。“子洛”这个名字,早已深深地刻入他心底,不知何时他爱上了拥有这个名字的女子,可是那个女子却娇嗔地对他说道:“子洛是妾身的乳名,王爷还是叫芳菲好了,‘春风过处芳菲盛’这句诗不正是应了你我二人之名吗?”从此之后,他便亲切地叫她菲儿,那“子洛”二字便深埋心底,只是时常低唤着这名字由梦转醒。如今又听见这二字从别人口中而出,随着风雪之声传入耳内,是那么的真切,听得人心也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