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元在裕王大军进入莱安城后被放了出来。不过,对于这个把自己丢入大牢的人,他始终心存敌意。此时,他趁机提出:“不如就让白将军打头阵如何?”
“这?”裕王想起了自己和白如枫的约定,不由抬眼看向一旁的他。白如枫淡淡道:“我无所谓。”
“那好,就这么决定。”
三军在新阳城下摆开了阵势。白如枫林冰吟在左,王宣石元在右,雁翅形排开,兵丁们黑盔黑甲,明亮的阳光下鸦雀不闻;中间,迎风飘扬的旗帜上是斗大的“裕”字,旗下,裕王双手持剑,稳稳端坐马上。李豫在他的身后手捋长髯,眯缝着眼睛看着高大的城门。
城门并没有打开。高高的城楼上,排满了兵丁,密密麻麻的强弓硬弩正对着裕王的大军,仰脸望去,脸上的煞气看得清清楚楚,让人毫不怀疑只要进入了弓箭的射程,他们绝对能将来人射成一只只刺猬。
李豫对于这种情况已有了准备。他一挥手,有人推来了两辆小车,黑色的罩布将小车罩得严严实实。罩布取下,赫然——是两门红衣大炮,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城楼。原来,自从采石矶失利,李豫便痛定思痛,和周公慈及裕王商量着从水上的丝绸之路运走大齐的瓷器和丝绸,在琉球国换来两门红衣大炮,千里迢迢运了回来,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新安知府鲁禄施施然站在兵丁中间,乍见此物不由变了脸色。他转过脸,向身边的随从低声吩咐了一句,随从神情凝重,悄悄地退了下去。
李豫意气奋发,将手果断一挥:“点火!”“轰”,火球呼啸着落在了城楼上,坚固的城墙竟被轰开了一个缺口,两边的士兵躲闪不及,有的身上着火,大声喊着周围的同伴帮忙扑火,有两个人运气最差,正好站在缺口处,被火球砸中,哼都没哼便掉下了城头。
李豫冷哼一声:“想躲在城里做缩头乌龟?再点!”
炮手回道:“大人,这种红衣大炮威力是大,可就有一样毛病,不能连续发射,否则炮膛过热,容易炸膛。”
李豫道:“哦?不着急,这样更好,反正提心吊胆的不是我们。”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城头,瞳孔却忽然放大。
两个女人被粗暴地推搡着走上了城楼。鲁禄一伸手,抓住了前面一人的秀发,强迫着她将面孔朝向了裕王:“姓闵的,你看看她是谁?!”这是一张保养得宜的面孔,岁月流逝,却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她用力俯下身子,美丽的眼眸不停地搜寻着,找到了,她找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儿子,正站在那万人的中央,沉稳而又高贵。
裕王也认出了她:“母妃!”他怎么也想不到,淑妃竟然会出现在此时此地。一切的一切都已明了,难怪西康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京城,而且时机算得如此地恰到好处;难怪京城失陷后便再也没有了淑妃和鲁元的下落,原本以为她们已在乱军中死去,却再也无法料到,再次相逢竟然会是如斯情境。他的心如同在沸水中翻滚,惊,喜,怒,恨,痛,五味杂陈。他不敢确定,这是不是钱沣全部的底牌,就如同他不能确定,他的妻儿究竟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