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除夕。天依然阴沉沉的,黑云压得人透不过气。黄飞,杜复以及风仲谋等七人一大早便被拉到了法场上。周围则围满了被西康军士赶来的百姓。大家木然地站着,沉默着,法场上是死一般的寂静。曾几何时,他们坐在大街两边的茶楼里,为能抢一个观看杀人的好位子而大打出手;曾几何时,他们站在法场边,为了抢到热乎乎的人血馒头而争得头破血流。可是今日,他们却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沉默。短缺的食物,破旧的衣衫都曾让他们愤怒;不断失踪的女人,不断增多的死尸都曾让他们绝望;可是,他们都像鸵鸟一样,将头缩在了翅膀下,以为不看,不听就可以当一切都不曾发生。可是今天,他们却被赶到了一起,来观看这一场敌人的盛宴。也许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了亡国的真正含义,这些位高权重的大官,这些名噪一时的名士,也和小老百姓一样,只能跪在地上,任人宰割。不不不,他们是可以活下去的,只要他们肯低下那高傲的头颅。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如此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死?
耶律烈亲自监斩。他满意地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在他看来,这招杀猴给鸡看效果很不错。见时间差不多了,他大步流星来到法场中央,面对着七个一字排开的囚犯,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黄飞怒目而视,对着他“呸”地吐出一口唾沫:“卑鄙小人!”耶律烈大怒,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迫向自己:“无论如何,跪在这里的是你们。”
“哈哈哈哈!”风仲谋忽然大笑,高声吟道:
辛苦遭逢起一经
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
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
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杜复等人都跟着高声吟颂起来。
耶律烈本想着这几个人并未见过真正的死亡,他很希望法场的氛围会使得他们改口投降,却不想他们竟然会把法场当成了讲堂,不禁恼羞成怒,连声道:“杀!杀!!杀!!!”
侩子手早就等在了一边。刀光过处,血光飞溅。一些人闭上了双眼,不忍心看到这血腥的场面。一些人却睁大了眼睛,将这一幕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耶律烈犹不解恨,吩咐道:“把他们的尸体车裂,头颅挂在城门之上,我要让他们都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
尸体很快被拖了下去,人群也渐渐散去。纷纷扬扬地,鹅毛大雪飘落了下来,瞬间便将血迹掩盖。放眼望去,真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谁又能想到,这洁白的下面,又掩藏着多少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