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示历1056年,冬。这也是距离那场惊天动地的罚天之战的56年后,在这名叫天世的大陆上,发生了一场大事。当然这所谓的大事只是针对参与进其中的事物而言的,但要说谁没有参与其中,那也很难说得出了。这一天,以妖族、魔族、灵族为首的各个种族,对在这片大陆上居于统治地位无尽岁月的人族发动了近乎毁灭性的战争。一座座宏伟的人类雄城就此化为泥土尘埃中的瓦力残骸,那些健壮的人类战士也早已埋骨进了无人问津的历史长河。
从此这世界彻底改变,人类再不是曾经那各个被万千族远远仰望的神明,而只成为仰它族鼻息狗样残喘的卑微奴隶,也许这一天曾经在某人或者某妖的脑海中浮现过,人类的男子会成为为它族繁荣而牺牲掉的垫脚石,人类女子也会成为它族放浪形骸的工具,之后还要被那些自明清高的妖怪说声恶心,吐口吐沫,打个冷颤,可这已经不是幻象,而已成为了现实。
若这事在1000年前,甚至在56年前,都是任何种族不会相信的,因为曾经的人族是多么的强大,那一位位耀眼的人类强者,一个个不都有毁天灭地之能,曾经还有学者开玩笑说,要是将这些人聚在一起点了,恐怕这世界也会被烧个渣都精光。可是在这次战争中,他们一个都没有出现,就像是死了,的确他们却实是死了,因为他们必须要杀死一个他们必须杀死的人,所以他们死了,合情合理。若是把他们放进史书中,定会被刻画成什么伟大的悲剧英雄,而他们要杀死的那人,也定会成为什么长着十个脑袋60双眼睛的恐怖恶魔。不过幸运的是人们不会这读这些历史了,因为后人会认为他们所有的祖先都是无能的;而更幸运的是,根本不会有人再读历史了。
这是人族宣布投降后的又一个秋夜,幸存下来的人们还在彻夜悲痛那夜,帝国皇帝,凡人眼中地位最尊贵的人,那日城破,他跪在百万异族面前,祈求哀哭的模样。
“你觉得那天,那老东西应该怎么样?”这是逃难路上的一句随声发问,那天自然指得是城破国灭之日,而那“老东西”指的自然是尊贵的皇帝陛下,真不知他老人家如今在异族的牢笼里过着怎样的生活,还有那些宫中和帝都的那些贵妇小姐们,平时高高在上,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
“他应该直接死掉就对了,最好是与异族同归于尽,或者是自杀,实在不行被杀掉也可以,总是比现在要好的。”接着便是一波接着一波的笑声,别怀疑这些人自然能笑得出,因为他们不是“悲天悯人”的士大夫,而只是一些刚刚步入修行路上的年少学生,虽然看上去是一队难民的模样,漫无目的的逃难,而实际上他们是去寻找一个叫做灯火城的地方,因为那有灯火和希望。
人群栖息的不远处,有一青年人在一颗老杨树下打着盹,他身材修长,一袭黑衣就和他那被绑在脑后的乌发一般黑,若挺起身来,定也是壮实的小伙;近眼看去,才得见这青年生的眉目清秀,眼角眉梢间,虽难掩其连续几日的奔波劳倦之意,但那柔和的眼神,却不会给人带来任何的生疏的情绪。但他还是与人群隔离,旁人看去还会误以为这人是自命清高之辈吧!
人群远处的树下青年自然是我,之所以远离人群,我想其主要还是因为我的身份。我是皇城学院的大师兄,意思也就是说,我是这天世大陆上实力最强的青年人类,或许曾经不用强调人类这两个字,但如今却是要说的。而就在不久皇城城破,我是第一个动员所有皇城学院所有学生逃跑的人,但我更喜欢用撤离这个词。那日帝都城下聚集了数百异族的百万精锐战士,而回望城内算上老幼妇孺,也就不到一万人,当然要算上他们,因为凡事能走动的人只有两种现状,一种是战死杀场,这样的人很少,因为大多数人是拖家带口的,而这些人也在听说异族逼近之时就自己离开了,所谓的拖家带口自然也就不算数了,若是再从战力来看的话,城外有泰坦族那样天生神力的巨兽,又有龙族这样能呼风唤雨的神灵,再加上那些能够飞天遁地的各个种族,所谓的城墙简直脆弱的像一个蛋壳,而蛋壳只能捆住壳内的雏鸟,对外界的巨人是无能为力的。所以我决定带大家离开,不要说什么种族气节,我真的很难想象,一群待宰的羔羊会义愤填膺的说:“我们不要逃走,与其去被人类光荣的吃掉,也不要去饿死在逃跑的路上。”
在我的号召之下,学院里的学生纷纷弃城而去,而等出城之后,大家反而同仇敌态起来,矛头自然指向了我,说我是“卖国贼”,或者“卖族贼”什么的。当然这些话只是在私下之中说的,没有摆到明面上的原因,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大师兄,大师兄当让不是用来尊敬的,因为所有这么认为并一直推动这事的老师们都已经不在了,而在这时大师兄的另一个还出才显现了出来,因为我是这大陆上青年一代中的最强者,再加上这群人都是青年人或还有年龄更小的,所以才形成了现在的结果。
我并没有觉得大家私下里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确是没错的,若是说如果,紧紧是如果,皇城内一个人都没有逃,大家团结一致众志成城的去与异族对抗,若是胜利了,可以把这种行为称为“奇迹”的话,我的这种行为则是让这本就缩水的“奇迹”更加的缩水而已,而奇迹之所以被叫做奇迹,则是因为它有成为现实的可能,向我这种让这‘可能’缩水的人,被他人排斥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并没有把我的想法说出去,一来,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大家是不会因为我的话而停止排斥我的,同理也不会光名正大的说我坏话,因为还不是时候,时候到了,就算我什么也不说,大家还是会在明面上排斥我的;二来,是我根本不愿意去和任何人说话,如果从这方面来说,人族的战败也全然不是坏事,因为现在的这种状态,反而会让我更自在一些,但我也不能说,因为这话在认为人族战败全是坏事的人看来是错的,既然是错的东西他们就会想尽办法去改正或者消灭,这话是看情况的,就比如人族战败这件事,大家不会去说这件事是错的,因为这是改变不了的,所以就只能去感慨命运这东西了。
在老杨树下,刚刚清醒片刻的我就显得昏昏欲睡,而每一次的睡梦之中,我都可以见到一副画面。
“初春初阳,单薄的几朵云纱上散落下零星的微雪,缓缓落在百里湖寂静无波的薄冰面之上,伴随些潮气,升华成一缕无色的丝,淼淼归于天际,就仿佛这雪从未降临过人世一般。”这是一副很美的画面,每当我闭上眼时,总会看到这些,而我的精神也仿佛陷入了其中,无法自拔,就只想着沉溺于此,再也不去问津这世间的种种烦恼。
翌日黄昏,伴随着漫天凋零的秋叶和夹杂在微凉空气中的腐烂气味,我和皇城学院的学生终于来到了阑珊谷。这是一条及深的峡谷,谷底如深渊,纵贯南北之界,东西苍鹰难度。如此绝地,真的很难想象这里竟会有着人间的一座雄城。
圣古时代,曾是仙、神林立,曾有一仙一神在此决战,最终纷纷埋骨于此,此谷因那一战而形成,后经沧海桑田,而它却像顽强的伤疤般,久久不肯愈合。
“我们要怎么下去?”这是人群的疑问。
“跳下去。”这是我的回答。
听了这话后人们开始笑,我想:“这是大家在悲悯我智商的一种方式吧!”但我说的是无比的认真。
“那你跳啊!”有人这样说,显然对我压抑的愤怒已经到了不想见到我的地步。于是我跳了下去。下落时可以看见谷内生长的成片苔藓,身体穿过或清冷或温湿的宁静空气,这感觉就和一团雨雾打在身上一样,屁股上还有一个沾着泥土的脚印。渐渐的我的眼前再无光明,而我又一次的陷入了昏沉之中。
身穿一身麻布衣衫的少年缓缓的走到了百里胡边,他步态优雅,踩过湖边生长的杂草,一身虽是麻布衣衫,但穿的整整齐齐不染纤尘,再加上那挺拔的身姿,以及被梳理整齐的披肩乌发,真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风流模样。
湖内的倒影中映照出一张极为精致的脸,这张脸若让人看了去便会随口道一声好看,然后便会一直看下去,想在这脸上找到一点瑕疵,而无论看哪一个细节都只会赞叹这其中的完美。
少年捧起冰凉的湖水,微微卷起衣袖,初春时节的清晨还是很冷的,少年的麻衣内显然塞了不少东西,卷起时有些费劲,但还是很自然的完成,就像是每天都在做的惯例一般。他蹲在湖边,应那双同样精致的双手捧起湖边结冰的清水,湖面因他的这手而荡漾,波光淋漓,少年完美的倒影在水面再无成型。
灯火城因灯火而名,曾经的一仙一神的骸骨在这谷底化为了粉尘,每时每刻,从圣古至今,在这暗无天日的谷底中,都漂浮着森冷的白色火光,谷内的城因这火花而名灯火,而这幽谷也因这成得名阑珊。
我再一次从昏沉之中醒来,睁眼所见便是满天繁星,不,这也不是繁星,因为星星不会从我的身边升到天上,而我身边缓缓升起的微弱白光,则正是天空中星河的一部分。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光点露出了一人形的缺口,我想那正是我落下的地方,因为有那一层星缓冲,所以我才能平安的到达谷底。这时我才终于想明白了那些传说。
圣古末年,这个世界还叫仙洲,在这里修炼成仙的仙人们与来自另一大陆的神域的众神有过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而当此战结束,这世间便已无仙神,而那些幸存下来的其余强者回到这世界,却发现这世界已经再也不是从前的那副景象。荒古时代自此开始,而那些幸存下来的强者却对这世间已无留恋,便选择隐居在这阑珊谷内,谷内建起一座城得名“灯火”。这些强者不是仙神,没有不朽的身躯和无尽的寿命,到了现在,他们自然都是死了,而这阑珊谷和灯火城却和信仰一般,长久的引来命运相连之人,这样的人便是心殇之人,既然心无息,那肉体还有和眷恋。于是可以见到,悠悠岁月里,一个个的人来到这谷边,然后跳下,从此人间再无音讯。
我从潮湿的泥土地面坐起身来,身下的蓝紫色的花却还是倔强的挺立,似不会为我这被认为腐朽的肉身所压倒。
“这些花会死的。”清脆如黄莺般的嗓音,在这幽森的谷底响起,就如寒冰中倒上一壶清茶,使人在孤独中感觉到一份宁静。我随声望去,头和身子转了120度,而这简单的一转身,我似乎便度过了很久很久,见到了有如梦中的一副画面。
初春初阳,宁静的百里湖面开始变得碧波荡漾。本打算洗脸的麻衣公子被这从地底传来的震动摇晃的趴在地上站不起身来。随后似有一声炸响,本是只有几片薄云的的天空开始骤降暴雨,但这少年知道,天空中降的雨不是雨,而是他身前的百里湖水;炸响也不是天空中的闷雷,是来自湖底的声音。事情到了这里便可以总结出一个简单的逻辑,一个少年人来湖边洗脸,接着湖底发生了爆炸从湖底震上天的水落下打湿了少年的麻布衣衫。
少年连忙抹掉眼前睫毛上凝结的水珠,伴随着已减弱不少的落水他看到眼前的景象。那是一个女子,静静的站在不再平静的湖边,她不着寸缕,但又亭亭玉立,身上未占着丝毫的水渍,仿佛这清澈的湖水都是对她那份宁静的亵渎。直至天空中的水花不在落下,湖面不再荡漾,重归于平和,那女子才终于转眼看向了那少年,少年只感觉浑身开始燥热,那身被湖水淋湿的麻衣显得格外冷硬。因为这少年见到了那女子,完全的见到了,那女子极美,美的似乎这里不在像是人间,她有着如段的柔顺长发,发丝极细,在这晨出的阳光下泛出些金光;她的肌肤雪白,白的胜似这阳春白雪,但有不同于这雪,额外的多出些灵气;最美的还是她的那双水蓝色的眼睛,明亮如星斗,那种明亮恐他一生都会难忘,但那眼角眉梢间,似也有此刻百里湖的一份宁静。女子就这样看着那少年,而少年也同样平和的看着她,又过了很久,那女子才终于开口说道,这份意境被打破,但很快的这世界又陷入到了这女子的那优美的声音之中无法自拔。
“人类,这是什么时候?”
“人类?时候?”少年心中疑问,但还是连忙随口答道:“天盛历,24年。”
灯火城内总是灯火通明,生活在这里的人喜欢在这谷底搜几零星的白光汇聚在一起,制作成各种各样的灯,挂在这城的各个角落,将这整座城照成银白的颜色。
我在史书中看到过,“天盛历”是荒古第一个统一的人类王朝的年号,但这个时代并没有像人们所期望之中的再一次繁盛,而是被后人统称为荒古。
我跟着这位刚刚结识的少女来到了灯火城,之所以说我们已经结识,是因为我们探讨过问题。少女说这花会死的。我问为什么?他说这花名叫寸命花,只要轻轻的触碰便会枯萎,但不是在触碰之时,而是在第二天的黄昏,虽然谷底见不到黄昏,但在那之前,花会开的格外绚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绚丽,直至最后一刻,花叶枯萎,化为阑珊谷的一抹哀土。
他说:“这天地间所有的生命,就如这寸命花一般脆弱,总有一天,什么都不会剩下。”
而我说:“不只是这样,总会有东西留下的。”
她问:“是什么?”
而我答不出来,这世界连人族都会消亡,这世间到底还有什么可以不朽,但我始终相信会有的,所以我们要争论。
之后我们又聊到了为什么会下来的这个问题,这话题使我感觉很无奈,说实话,当时我也不确定跳下来之后到底会怎样,毕竟这是距离圣古实在太过遥远,但是就在我说跳下去的那一刻,一只脚毫不留情的踢向了我的屁股,于是从此,阑珊谷内,灯火城中便多出了我这么一个人。
宽敞的街道显得格外萧瑟,我和这少女走在黑色的石路上,周围的房舍也都是黑石所做成的建筑,灯火城在没有灯火下是黑色的,黑色的地面,黑色的城墙。因为黑石是这谷底唯一能找到的修城材料,用它做成的建筑很牢固,也很持久。于是在这谷底便成了,城以及城内的建筑是永久的,而城内的人则是和流水一般更迭,这如果放在外界的另一事物上也是可以说通的,乡下人类挖的猪圈,猪圈是不变的,而猪是更迭的,从这一方面说,猪和人都是一样的,因为都是会死的,那人族投降这件事也就没那么比可接受了,因为对于所有种族来说结局都是一样的。
“城中的其它人呢?”我问道。
在花了很久时间,和这少女在此城中逛了小半圈的我,没有看见任何其余的人。
“有人告诉你灯火城是有人的吗?”少女的嗓音依旧清脆,但我这时才惊奇的发现,原来我一个人在这灯火城中依旧是如此的孤独。
“人都去哪了?”这句话是我对面前少女说的,因为灯火城和人们想像之中的不一样,如果灯火城也未能找不到人类强者,那就只能说名人族就连最后复兴的希望也没有了。
“嘻嘻!”少女轻笑,这笑声真的犹如天籁,使人无法自拔,就和那梦中的女子一般,一时间,我不禁的痴痴的呆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海中的画面似乎又有所要改变。
“好啦!好啦!我还以为你要问我是什么呢?没想到你居然关心那些人更多一些。”少女这样调笑到,但不知为何,她的这语气中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仿佛是在哪里听过。不过她的这话也很奇怪,“她是什么?”她能是什么?
我强做镇定,猛咽了一口口水,眼神故作坚定的看向那少女,但不知为何?灯火城中总是那样的朦胧,我始终也看不清这少女的脸庞,只是觉得她非常的好看而已。
“请告诉我?”我只是这样简答的问,因为再多的话我也说不出了。
少女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但还是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天盛历,24年吗?”
我被这话惊住了,因为这个时间是我刚刚在虚幻的梦中隐约听见的,我也从来没有说出过,而这少女是如何得知的。
她没有理会我的惊骇,依旧那样说:“天盛历,24年,当时是荒古时代,人类经过多年的混乱后建立的一个相对和平的时期。曾有实力站在当时大陆上最顶尖的几位强者,当然这所谓的强只是在荒古初年,而就凭他们的这些实力,放在圣古也只是100流开外的水准。这些人妄图要去开启圣古神族的神皇之墓,他们自然能打开,因为这是神皇战败前所留下的后手,而这些人恰好中了神皇的圈套,以他们的生命开启了封印,释放出了让整个神族复兴了希望。”
百里湖畔,少年依旧望着这个称呼自己是人类的女子,痴痴的说不出话来。
而那女子见到这少年的模样则第一次露出了表情,不像是想象中的甜美淡和,而是一种极为冰冷的不屑,没错只是不屑,没有丝毫的温度。
“人就是人,如此卑贱的生物,无论过去多少时间都是一样,永远改不了那些恶心的本性。”说完,少女便转身离开,谁也不知道,原本对人类有那样大敌意的她,为何只是对这少年嘲讽一番就选择离去。而她当然也没有如愿的离开,要不然,整个世界的历史将会改写,他们的故事也不会是这样。
在那一刻风云涌动,一条千丈金龙从不知何时积累成厚实的云层中探出它庞大狰狞的脑袋,闷声如雷,仿佛这整个世界都会被此龙的咆哮之声所震慑,云帆雾绕间,更是天地都为之失色。
当然这被震慑的人自然也有那湖畔的少年,他只是在天空中闪烁金光的时候感觉到眼前一黑,连头晕都没有来得及发觉,就已经倒落在地。而他最后还是听见了那美好的声音。
“愚蠢的人类,你们知道杀不掉我,难道就想用这区区龙皇来封印我吗?这就是你们最后的手段了吗?那就来吧,一条龙,我青月神可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紧接着这便是另一声震慑天地的惨烈龙吟。也是在这一刻,这少年彻底的不省人事。
荒古初年,经过起初的战乱,人族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天盛王朝,终于统一了这片大陆,而此国的皇族,则被当时的人们或后世的人们称为圣族,毫无疑问他们是人族中血脉最强大的一族,在这个伟大的家族无论男女,每一个人都是天才,都是这世界上最闪耀的星。既然如此,这个伟大的家族是不允许有不能修行的人出现的,于是每当这个家族的后辈,有到了十岁还不能修行的,都会被秘密送出皇城,找一个偏僻的地方任其自生自灭,而对外的宣称则只是简单的一句“死了”。
初春的夜是如此寒冷,明月高悬,映下的白光照亮了此刻百里湖鲜红的湖水。少年从血泊中做起身来,这才发现百里湖外的单薄草地都已被学染得鲜红,当然也包括他自己的身子,他此刻正是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血人。在草地上坐着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站起身来在周围四处寻找,也不知为何,一向体弱多病的他居然在这鲜红的大地上跑了很久都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疲惫,然而这一点细微的变化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而他终于是在跑了很久之后,才在湖中发现了一赤身女子的身影,她漂浮在鲜红的百里湖之中,淡然而没有声息。
那夜,有一少年在百里湖中救起一位叫青月的女子,她把她带回自己简陋的家中,细心照顾,期待她醒来,再看到她水蓝色明亮的眼,在听到她好听的声。
灯火城中最高的建筑就莫过于城中心的一座黑石塔,而此塔名为“藏书塔”,此塔虽然及高,但通体只有五层,而且第一层还是空空如也,好在此塔通体都是用黑石做成的,要是其中的台阶用上木头,恐怕如何到达第二层就成为了非常棘手的问题。黑石塔有八角,没有窗户,远远去就像是竖放在地上的一个笔筒,因为曾于层之间的间隔实在不明显。我真的很难想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会把“塔”盖成这副模样,若是要形容的话,我想一个“丑”字还是可以概括大体的意思的。
那少女不知去了哪里,我只记得她临走之前对我说:“原来生活在此城中人的下落都在这塔里,你若想来完成你的目的,你便过去好啦,但我觉得,你会在这塔中改变你的想法。”少女说完这些话就不知去了哪里,这一下子真真正正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黑石塔的第四层格外的明亮,而我之所以会到第四层来,是因为在第四层的墙壁上有着一个大字“荒”,我想这里正是有关荒古的事,不过此塔中也并不是像我想象之中,有着一屋子的落地书架,把里面的藏书都整整齐齐的贵好了类,我眼前所见则是一地狼藉,各式各样的兽皮卷大都散落在地上,只有零星几卷还勉强的被一根即将腐烂大半的绳子捆着,但也只是勉强而已,只要是经风轻轻一吹,它们就会立刻散落开来,比寸命花也脆弱不少,空气中带着一些腐朽的味道,在岁月的冲刷下,兽皮虽然有些泛黄,通体还极为干涩,上面的黑色字体也像即将要掉落一般,摇摇欲坠着。
而以下,是我在“荒层”中找到的一些可以便识的资料。
“天盛历,29年,春。年仅21岁的盛朝大皇子回到皇城,在大皇子离开皇城的11年里,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当大皇子以横绝的实力在问鼎大会上碾压天下所有强者时,伟大的圣族皇帝决定将大皇子,列为第一顺位继承人,没有人能反对,因为此时的大皇子以是这天下除了伟大的皇帝陛下,最强大的人。不过这些都和我没什么关系,明天就是我14岁的生日了,母亲说,我明天就要进入教会,成为那里的圣女;母亲说,每一个圣女都要做些喜欢的事,写日记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从今天开始写,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那就把今天皇城发生的有趣的事写下来,嘻嘻,我是不是很聪明。”
“天盛历,43年,冬。伟大的盛朝皇帝在与大皇子的第三次约战中落败,陛下和大皇子的父子关系越来越紧张了,而陛下的实力也已不如大皇子了,整个皇城都在私下里议论,真不知明日的天会怎样。”
“天盛历,44年,春。太激动啦!我居然会在皇城教会中遇见大皇子大人,他可是从来不来教会的呀,虽然我久违皇子大人是全天下最有气度的人,但我还是为他这完美的相貌所着迷,哦,神明啊!我身为教会中的圣女,怎么会对,怎们能有这样的情绪,神明啊!请原谅我吧!”
“天盛历,44年,春。真是太后悔了,皇子大人那么热情的和我打招呼,我居然还要端着圣女的架子,对他那样冷淡。我向神明发誓,若是我这一生还有机会见到大皇子大人,我宁愿....。”
“天盛历,44年,夏。这是我第12次与他见面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次来,他不再找教宗大人,而是来找我,难到是...嘻嘻,我真的不敢想下去了。今天他向我问起‘轮回法’的事情,而教会中的记载也很模糊,只是说只有仙人有极大的执念才会发生,但是自从盛古之后,这世界上那里还有仙人,但我告诉他,他却很开心,笑的像个孩子,见到他这样,我也开心。”
“天盛历,51年,秋。今天他回来了,回到了皇城,这一走就是七年,看着他的面容消瘦了许多,我真的很心痛。就和他七年前离开那日,我向他表达爱意,被他拒绝时一样,而今天我总算有勇气在这卷轴上写下我今日的记忆。”
“天盛历,51年,冬。今天举国悲痛,伟大的皇帝陛下驾崩了,我今天终于明白他为何要回来了,他只是为了看陛下一眼,他没有选择继承皇位,因为要是他想要当皇帝,没人可以阻止他,可他没有。他选择了再一次的离开。而按照帝国惯例,教宗大人也要辞去职务,由我这个圣女来继承,但他都已经放弃帝位了,我去当这个教宗还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追随他而去,尽管他不会爱我,但总不会丢下我吧!他的心实在太软了,我要求他,那他一定会答应。”
“天盛历,52年,春。今天我和他来到了一个叫百里湖的地方,这里真的好美,他说这是他曾经生活过十一年的地方,今后的日子他要在这里等一个人。我不知道他要等的人是谁,我没有问,他也没说,但我可以感觉到,他很爱那个人,因为他望向百里湖的眼神从来没有那样柔和。我心里很酸,虽然我已经不再是圣女,但我也不曾想到,这是嫉妒吗?”
“天盛历,52年,秋。今天我很开心,虽然和他生活了小半年的时间,但我们平时的话都很少,而今天我终于像他问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那就是他的名字。嘻嘻!说来惭愧,我喜欢了他这么久,竟还不知道他叫什么。曾经在皇城没有人说过他叫什么,我是圣女所以也不能问,但再从和他远离皇城,我想问他但始终不知该怎么说,不过今天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是莫函,真好听的名字,莫函、艾雪,很相配的呢!嘻嘻!”
“天盛历,55年,春。初春的阳光总是那样美好,但今天他很沉默,虽然他一贯如此,但自从昨天我们听说圣古时代的神出现在了世间,他无比强大,前去征讨的联军已经全军覆没,而这紧紧是片吸时间而已,皇帝陛下传来书信想要莫函的帮忙,他自从那道那信以后已经一天没有说话了,他究竟在想什么?是关于那神的事情吗?我好担心。”
“天盛历,55年,春。莫函走了,就在他得知古神复活的第三天,那天我很伤心,我以为今生再也就得不到他的消息,而就在刚才,我回到皇城才得知这个消息,原来神族的叛乱计划被阻止了,原来圣族中还有一位强者,而这人是仙,我们这时代唯一的仙,人们都猜测这人到底是谁,是从圣战中幸存下来的人,还是这个时代怎样的一位惊世之才。而我知道这人是谁,我很开心,若问这世间谁还有这般惊才绝艳,那也只能是他了。”
“天盛历,58年,冬。听人们说,我们胜利了,皇城也举办了三天三夜的国宴,但为什么他到今天还是没有回来,他到底怎么样,我真的好担心。”
“天盛历,65年,春。这已经是我们分开十年的日子了,他还是没有回来,我今天又去了趟百里湖,在湖水的倒影中我见到我的一根白发。我真的老了吗?我一直细心保养,任何可能是我衰老的事物我都没有尝试过,我从未吃过油荤,从未晚睡,可如今...,他见到现在的我,我又该怎么办?”
“天盛历,65年,春。昨夜我一夜未眠,这是对皮肤很不好的,但我已经不在乎了。我想起他和我说的每一句话,其实这话不多,仔细想一想都可以想到的,我记得她曾经说过,‘轮回法’,他有很深的执念,他是仙人,那他会轮回吗?不我不能在这样等下去了,我要去找他虽然我不是仙人,但总有办法的。”
这张兽皮卷的结尾就是这里,我不知道在我梦中的那少年是否就是这里面的那位莫函,在湖边称呼那少年人类的女子又和那位荒古的神是什么关系,可能会有些联系,但我也没有证据。但读完这篇日记,使我最感慨的还是这圣女的痴情,以及她所描述的这段历史,在外界的史料中是没有这方面的丝毫记载的,也许是被人刻意的抹去了吧!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故事还没有完,那神,那位叫莫函的皇子,还有那叫艾雪的圣女,最后究竟怎样了。
我走下第四层,不是我不想去看更多的东西,事实上,我能看懂的只有这么多,因为这日记是用神文写的,在荒古时代,只有教会能使用这种文字。而很幸运的是,这文字也流传至今;更幸运的是,我恰好能读懂这些文字。
来到了第三层,这里显然比第四层好上许多,虽然还是满地凌乱,但这里的文字都是用纸来书写的。墙壁上同样写着一个子“绝”。这便是绝古纪元,时间在荒古之后,也在今世之前的一千年,也就是天示纪年之前,那个时代被称为绝古。
自从天地初开之日起,那个时代被称为圣古,而那个时代有一个种族是神族,神族接近于人族,有着同样的体型特征,但是它们远远的强于人族,神族天生就拥有无穷的力量,不用经过任何的训练和修行,直到成年就拥有真正神一般的力量,并以这种力量神族统治这世界无尽的岁月。而人族天生孱弱,只勉强排到那个时代种族的中下之列,更是因为与神族的接近,成为被神族奴役的对象。当然这是后世的人类如此说的,至于当时的各位是如何想的,至今以无人知晓了。不过人类拥有庞大的数量,并一代一代传承了修行的方法。直到圣古末年,人类中的至强者已经可以拥有与众神匹敌的实力,而这样的人被称为仙。人类中的仙,越来越不满足于被神族的统治,于是在某一日,人族联合其它各个种族对神族发动了战争,这场战争旷日持久,直至天地失色,山河失行,直至这世间再无神与仙,而这战后的时代被称为荒古。
由于圣古末年的连年张战乱,打得天地灵气枯竭,此刻的世界再也不复当年圣古时的模样,天地间再无人能成仙,而唯有一位,这人被称为:荒古第一仙。荒古持续了八十万年,而在荒古末年又曾有过一场使天地失色的战乱,而这场战争与往不同的是,此次之后的天地开始复苏,而这个时代被称为:绝古。
我在绝古凌乱的书籍中寻找着可以识别的文献,纸质的书虽然没有兽皮干枯后的青脆,但纸经过了如此长的时间,那种涩涩的味道总是有的。我随意翻看着几本,文字依旧无法辨识,反而是我的手上粘上了厚厚一层的泛黄粉尘,十分难受。
在黑石塔的第三层,是绝古历史的缩影,我再次层中翻找着可以灯火城强者的下落,在纷乱的干涩纸片中,如秋叶落尽的树林,泛黄的纸不知多久无人问津,而我在这里,找到了以下一段可以识别的纸片。
“又是一年的冬雪,青悦依旧来到学院内的梅树庞,今年的梅花开得格外艳,比去年更为红,雪压过枝头,落在她的肩头上,但没有丝毫凉意,也不知是这雪比她暖,还是她心比雪寒。”
这是纸片上的全部的文字,不过好在,这张纸的附近还有另外一张。
“白朔第一次立下了他的誓言。‘若有生之年,她不在了,我必定杀了此人。’他手持一把乌木剑,腰佩九彩玲珑玉,带着那人,走出了十荒绝地。”
我揉了揉脑袋,这两句话显然不是故事的开始,而完整的故事应该就是在这一地纸张之中,估计要将它完全串联起来,要花很长的时间,不过好在,我今年20岁,应该会有很充裕的时间来做这件事情。而这个白朔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