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木玺怀中,鼻子里是满满的青草味,刚才发生的一切好似都是梦,可柔软而又温暖的触感告诉我,这是真的。
“真好。”我想。
明明有很多疑惑乱麻似的在脑中挥之不去,令我迫不及待地想把它们一一解开,大脑却越来越疲倦。
“阿水。”
木玺轻唤了我一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暖暖的,如同无数只带着温度的小虫子在脸颊欢快舞蹈。
“嗯。”
我回应着,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想,去我家么?”
“你家?”我闭着眼想了想,随后木玺和年玺这两个名字并排出现在我的脑中,我很想问问他到底是谁,可嗫嚅了半天最后也只是说:“你家不就是苍阳殿吗。”
木玺身子顿了顿,说:“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嗯。天紫兰告诉我的。”
我说。
“阿水,你怨我么?”
我的眼皮已经打了无数次架,疲倦感侵袭了全身,思绪已经模糊不清,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不怨。”
随后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
醒来时我正处于一处厢房内,檀木地板,楠木红桌,桌上放着一套茶杯,淡蓝色纱窗上有若隐若现的青草印记,左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山水画。想来这屋子的主人定是简洁而不失优雅。
我起身推开房门,一抹淡淡的阳光斜洒在我身上,空气中的小灰屑在暖色的阳光中玩耍。院子呈圆形状,右方有一颗高高的梧桐树,好多树叶都已枯黄地躺在地上,左方有一条幽静的小路,小路两旁长着浅浅的草,它们像迟暮的老人,毫无生气,与之相对的是草丛中朵朵鹅黄色的花朵。
这条小路仿佛很长,好似没有尽头,只是远处的红色屋顶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我走下台阶,将地上的树叶捡起来放在掌心,一股清香沁入鼻息,这味道,和木玺身上的青草味一样好闻,自然,干净。
“小莜莜!”
我听见金銮欣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侧过身子后发现一段黄色身影就近在咫尺,忙往后退了两步,而后就感觉到一股力量袭击了我的身体,我两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两下,最后还是朝后倒了下去。
只听见“嘭”的一声,我的后背跟大地终于亲密地接触到了,不过痛的却是我,更要命的是还有一股力量在我身上将我死死压住。
“金銮,给我起来!”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金銮还是死死地抱住我,并不动弹,便大吼道。
“小莜莜,你让我再抱会儿吧。”
金銮将我抱得更紧了。
“你看看我是躺在什么地方的。”
我揉着太阳穴说。。
“咦。”金銮的脑袋乱动了动,随后惊讶了一声:“小莜莜,你躺在地上干嘛?”
“你们……”
此时央九疑惑的声音传来。
金銮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着急地摆着手说:“央九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问:“什么想的那样,金銮,你在说什么?”
央九同感地点了点头,与我一起看着金銮等待着她的回应。
金銮红着脸低下头,双手捂着脸小声地说:“央九哥哥,我和小莜莜之间是清白的。”
“啊?”
我表示了自己的惊讶,金銮以为我是对她的回答不满意,又偷偷地瞄了我一眼,坚定地说:“嗯!比清汤还白。”
“嘎,嘎……”
此时一群乌鸦从我头顶飞过,将我心中的想法完全表达了出来。
“金銮,没想到你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学习得不错嘛。”
我愣了一会儿后,笑嘻嘻地摆弄了两下她头顶上的羽毛。
“小莜,你觉得身体可还好?”
这时央九问道。
我拍了拍手道:“睡了一觉,还不错。”
“你现在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我用手挡住太阳,阳光穿过手指的缝隙直射我的眼睛,我眯着眼睛将手放下后,世界突然明朗了起来。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便看着央九笑道:“等我死后再好好休息吧。”
“呸呸呸,小莜莜才不会死呢!”
金銮拉着我的手臂说。
我跑到梧桐树下,接住了正在下落的一片树叶,说:“你看,它们离开了树枝。”
我对着掌心轻吹了一口气,树叶便随着风飘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个转后缓缓落下。
“你看,它们还是很快乐。”我说。
金銮走到我身边疑惑地看着我,我笑着戳了戳她的脸,问:“金銮,你怎么出来了,小道士呢?”
金銮嘟着嘴埋下头,低沉地说:“醒了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封信,说要找个地方思考人生,等他思考完了便会来找我。”
我将手搭在金銮的肩上,说:“被自己最信赖的人欺骗。”又笑了一声:“金銮,发生了这样的事,小道士心中肯定有道无法逾越的坎,让他冷静冷静,等他想好了,跨过了那道坎,他一定还会回来的。”
金銮捏着裙角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高大的梧桐树,又看了看上方的屋子,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问:“话说,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木玺家里。”央九说。
我瞪大了眼,在原地转了一圈,发现四周的景色还是跟之前观察到的一样,确定我没有看错之后,我不可置信地问:“这里是……”
苍阳殿这几个字我还是无法说出口,我实在不敢相信就是这里。
央九仿佛看穿了我的疑惑,笑着说:“这里只是木玺住的地方,他很久之前就不住苍阳殿。”
“哦。”
我了然地点点头,看那屋里的装扮确实像木玺的风格。
央九沉默了片刻又说道:“只是这几天他有事要办,所以才叫金銮过来陪你的,你若住不惯,我安排你到云欢阁去就是了。”
“嗯嗯。”
金銮很是赞同。
“不用了。”我摆摆手道:“我还是回九孤山吧。”
“不行。”
央九毫不犹豫地否定了。
“你若回九孤山,遇上了危险怎么办,再说,你现在身体不好,还是跟我去云欢阁吧。”
“央九,避危保身不是妙招,我们都要学会勇敢面对。再说了,不是还有金銮吗,你与她随时联系着就行了。”
央九自知我已做好了决定,无论再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便叹了一口气说:“那好吧,小莜,我会抽空来看你。”
“嗯。”
我朝央九挥了挥手,此时金銮也已化身为鸟,我坐上金銮的背上,看着央九说:“央九,若闲下来,你还是多去看看月梦嫣吧。有时候一不小心,心的表面就被蒙上了一层薄雾,好多人都是这样被迷惑,错过了真实的心。”
央九怔怔地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摸着金銮的头说:“金銮,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