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阡
契子
柔柔的风轻拂着拓道的头发和脸。放眼望去,田野阡陌交错着直冲周围的山脉而去,在美丽的夕阳下成了一组如梦幻般的画。萌蕾,拓道深爱着的女子,在三年前的七夕那天上山采药时被当地土语称为“蛊蛟”的一种东西咬了一口后,皮肤变成了绿色,从此被当地人视为怪物看待。拓道和萌蕾本定了娃娃亲,自萌蕾变成绿色人之后,拓道的家人开始反对他和萌蕾的亲事。虽然拓家跟萌家两家交情至祖辈那代就渊远流长,可是让家族的继承人拓道娶一个绿色人为妻,拓氏家族是极力反对的。但是拓道对萌蕾情感之深,已超出了家族人员的想象。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年纪走到谈婚论嫁,那样的情感,怎能说放弃就放弃的。从小到大,拓道坚信未来的妻子就是萌蕾了。为了萌蕾,拓道放弃了家族继承人的机会,让给了堂弟拓实,拓道的父亲见拓道如此不成气候,一怒之下把拓道逐出了家门。拓道背景离乡,带着萌蕾四处求医,可是历近三年多的时间,一直没有转机,所有见过萌蕾的医生,没一个说有办法医治的。
(一)
“道......不要再找了,我知道我没得救了。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爱你,但是我们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再走下去,我怕此生都会有愧于你......所以......所以......我们分开吧,忘了我吧......”说话间,萌蕾已泣不成声。
“说什么话呢傻丫头,我怎么可能放弃你,从小到大我认定你是我的妻子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你的。这辈子如果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的,知道吗?我爱你,蕾,别轻言说分离,我爱你。”拓道边说边把萌蕾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怀中的萌雷还在抽泣,拓道心疼的吻了吻萌蕾的额头,然后深情的看着萌蕾:“我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相信我!”
萌蕾泪眼婆娑的看着拓道,一下子摇头,一下子又点心头。那样的神情,让拓道既心痛又焦虑,他有某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萌蕾要离他而去,他无法想象失去萌蕾会是怎样。他爱这个女人,如是没有了她,生命对于他而言,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在当地关于“蛊蛟”的传说是很恐怖的,说是被那种东西咬过的人,全身会发绿,但是不会死去,满了七年之后,被咬的人会慢慢的变成“蛟”,一种类似于龙与蛇的怪物。据说很久以前当地曾出现过这样的事,变成“蛟”的那个人,在一道闪电之后就从此消失了,没人再看到过。
三年多了,萌蕾的身体也在微妙的发生变化。皮肤的颜色越来越深,原来萌蕾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神清澈,十分的漂亮。可是现在的萌蕾,眼睛瞳孔变成了绿色,甚至一到晚上就像夜里的猫眼一样,透着幽幽的寒光。绿色的手指甲比手指头还长,当天剪掉,到了第二天又像没剪过一样。
白天穿着厚厚的衣服,戴着挡着脸的帽子,跟着拓道一起四处寻医,到了晚上,全身如同有亿万根针在刺向身体。这样的痛楚,萌蕾独自承担着,她不能再让拓道为她担心了。这辈子,有这样一个爱她的男人,她觉得足够了。很多次,在拓道不在的时候,她偷偷的拿出那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可是终究没刺下去。拓道曾对她说过,如果她死了的话,他不会一个人苟活于世的。她不要他死,她爱他。她好希望能早早解脱,可是拓道要好好的,要幸福,她才能安心的死去。
这天,像往常一样,拓道带着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小镇。一路走来,他们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小镇。可是这么特别的小镇,萌蕾还是头次看到。这个小镇上的人,样子都好奇怪,清一色的全是白色人,甚至头发都是白色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没一点血色。萌蕾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除了拓道是真实的,其他的都如同幻觉。阳光格外的刺眼,萌蕾忽然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没一点力气,世界也开始旋转。突然一道闪电划过,伴着一声雷鸣,“道,我好难受......”萌蕾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萌蕾醒来了,一睁开眼,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什么都没有。拓道呢?萌蕾突然觉得害怕。“道,道,你在哪?”萌蕾喊着,可是没人回应。这个白色的世界,什么都没有。这是哪里?难道我已经死了吗?萌蕾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啊......”萌蕾惊恐的大叫,这哪里是人的身体?蛇,蛇......萌蕾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体变成了蛇形,她把手举在眼前,哪里是人的手?绿色的爪子。“啊……啊……”萌蕾大叫着,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除了自己的身体,整个世界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清一色的白,也触不到任何东西……
“啊......”凄厉的叫声在那个空间回荡着......
拓道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怎么回事?萌蕾怎么会凭空消失?刚刚萌蕾的手,还握在自己手心的,怎么会一下子就没了呢?刚刚还艳阳高照,一下子怎么会电闪雷鸣?难道是闪电带走了萌蕾吗?“蕾,你回来啊!”拓道对着天空大喊。可是雷声淹没了他的声音。心如同被活生生的从胸口掏了出来。整个世界一下子变成了灰色,开始下雨了,拓道失魂落魄的站在萌蕾刚刚消失的地方。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整个人似乎失去了支撑,他慢慢倒在了地上。眼中的世界越来越模糊......
渐渐的没了一点知觉......
(二)
这是一个俊美的男子,沈思仪看着看着都看呆了,他从哪里来?怎么会晕倒在路边?
“蕾,不要离开我,不要......”床上的男子突然叫起来,看来他是醒了。
“你终于醒了,我们看到你晕倒在路边,我阿爸就把你带了回来。你还好吧?”沈思仪温和的问道。
拓道看了下四周,然后看到床前坐着的陌生女子:“这是哪?我的妻子呢?”
沈思仪温和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这是沈家大院,我的家。你晕倒在路边,是我阿爸救了你,把你带了回来。”
拓道从床上下来:“谢谢你们救了我,我该告辞了,我要去找我的妻子。”说完准备离开。
“站住!”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拓道转身一看,原来是一个白头发白胡子老头。
“阿爸!”沈思仪叫了声。
原来是那个陌生女子的父亲,拓道作了个揖:“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白胡子老头问道:“小伙子,何事让你如此急着要走啊?”
拓道:“我的妻子与我一同来到此镇。突然凭空消失了。她还有病在身,我一定要找到她。”
白胡子老头:“你妻子怎会无缘无故凭空消失?小伙子在说梦话吧?”
拓道:“此事一言难尽!”
老头觅了觅胡子,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此人来头果然有些蹊跷,看他印堂发黑,定与那妖物有所关联。
白胡子老头是沈思仪的阿爸,叫沈亦白,传闻他是从异国来的一位奇人,懂奇门之术,又精通医道,所以在当地深得民众爱戴。后来他就在此小镇定居了下来,二十年前在他住的门口放了一名几近夭折的女婴,他救活了那名女婴,那名女婴后来成了他的养女,也就是沈思仪。
沈亦白是有些来头的,具体什么来头,没有人知道。却都知道,他是一位奇人,在当地医好过很多人,但是他行事为人低调,平时除了看病,甚少与人往来。
“你妻子是何时患病的?”沈亦白盯着拓道问。
拓道:“三年前的七夕那天,她到我们那边的一座叫九龙山的山上采摘药草。被一种我们那的人称为‘蛊蛟’东西所咬。回来之后,皮肤变成了绿色。后来我们那的人都视她为异类,不得己,我带着她离开了家乡,四处寻医,希望能早日医好她。没想到到了这个小镇的时候,她就凭空消失了。”
沈亦白:“你知道此镇叫什么镇吗?”
拓道:“进门的时候看到了,乾坤镇。怎么了?难道是这个镇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