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阿角坐在珠帘后,门边的几人身影她瞧了个惴惴不安。这时,那些个所谓的富家小姐,却因着虞凡与南宫的进来,咬起了耳朵根,那羞涩兴奋之情,让阿角这坐在旁的,也快听出茧来。
此刻,各家小姐那是雀雀欲试,阿角则坐如针毡,想快快离了这不祥地。
就在阿角想着择机从侧门逃出时,那带着不怀好意的朗朗笑声,已从她不远处传进偏厅:“本官正想着趁着这机会给你们介绍一人,正好正好。”
甄琪说着,一对着身旁丫鬟说道:“妳把阿角姑娘请出来。”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厅里的人都能听了去。
阿角本起身欲走的身子霍然僵了僵,珠帘叮铃响起,丫鬟清脆的声音,已在她身后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大人请您出去见上一见。”
呼了口气,阿角回身扯了嘴角,与丫鬟点了点头。那坐在她旁边的麻雀小姐,已经不满了。
“她究竟是谁啊?大人难道要将她引见给虞大夫与南宫公子?”
丫鬟依旧带着标准的笑意,与她亲切道:“张小姐,阿角姑娘是大人今日的上宾。”
听着那女子不屑轻哼,阿角硬着头皮,总觉得这实在像个陷进。
当她随着丫鬟出了侧厅,眼瞧着那几双灼灼的视线,心里虽想抽自己耳光,却还是皮笑肉不笑的与他们一一福了福。
“奴婢见过甄大人,南宫公子,虞大夫。”她说完,她将视线看向虞凡,虞凡见她瞧着自己,淡灰眸子似晃过波动,却一闪即逝,依旧淡漠。
见他清淡地与自己招呼点头,阿角暗暗咬紧了后牙槽。随即,与他问道:“虞大夫,你的病好些了么?”
果然,虞凡本是清冷的神情愣了一霎,才浅浅回道:“多谢阿角姑娘关心,已经无碍了。”
“是么?”阿角冷笑着,转头不再看他,而是顺着南宫鸿那处转头与甄琪,谦卑道:“大人,奴婢觉得这场合似乎不该是奴婢这种下人能来的,大人要是没有其他事情,还请您放了奴婢回花语阁。”
南宫鸿刚想上前一步,却被甄琪抢先,拉过阿角的雪白腕子,轻浮笑道:“怎么能走了?我可都是为了妳啊!美人!”
说完,便笑对着身后的两男子,问道:“你们都认识?”
三人一起回应,却各自不同。阿角只道:“不熟。”南宫却说:“认识。”虞凡更是不语。
甄琪嘴角扯起,瞧着这三人尴尬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展开手里的扇子,那是一个老奸巨猾。
“好,好。既然你们见过了,本官也不费口舌。”说着他刻意当着两人,亲密的拉着阿角的胳膊,往外面的走去:“来,妳陪本官去赏月,本官正好有样好东西送妳。”
又笑着看虞凡与南宫,道:“你们也交流交流,毕竟都是青年才俊的,共同话题那肯定是少不了。再说了,侧厅里的姑娘们可都盼着你们来,顺便代本官好好招待客人啊!”他瞥了眼那侧厅里的女子们,笑得狡黠,倒是真不客气。
说着,他吩咐了丫鬟给阿角披了件毛裘,甩开后面的二人,带着她到庭院外挨冻去了。期间,阿角正想拒绝,可这甄琪明显虚着面貌随和,却实着一副官大人的气势,不由让她只能暗自叫苦。
两人走着便到了一处长廊的亭子里,望着月下银灰光华的水面,波光暗涌,阿角心里那是个五味掺杂。
“大人,您到底有何事?”
甄琪松了她,脸上的笑依然,只是随夜风拂过,使她不知觉地抖了一抖。
“阿角姑娘来扬州三年了吧?今日是妳十八岁生辰?”
他这问,阿角不由警惕:“大人,您想说什么?”甄琪用扇柄敲了敲手掌,话不对此却另藏所指:“阿角姑娘这三年在扬州可是过得舒心?”
舒心?这一词似乎离她有些远,阿角摇头,但还是道:“过得怎样,不都得活着么?”
甄琪摸着下巴,见她回答得无所谓,嘴角斜斜地勾起:“听说不久前,南宫去找过妳?”
阿角霍然一愣,才反应过来,眉头微蹙,道:“大人,您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哎!”甄琪掀开衣摆,坐在石凳上,嘀咕了一句:“这凳子真凉!”转头,有对着阿角拍拍旁边的石凳:“坐。”
阿角唇瓣动了动,还是很不情愿地坐下。
“那我就给妳说实话。”甄琪扇头撑着下颚,混白的月光映着他细腻的肤色上,阿角竟觉得这四十岁的老头竟像食了返老还童丹,妖孽似的诡异。
“其实,妳这丫头挺合本官胃口的。”他笑得不怀好意,当满意地看见阿角面上浮出僵硬表情时,转口道:“可惜我俩不合适。”
“大人,你这......”
她话还未落音,甄琪复而道:“同样,妳与他也不合适。”
阿角霍然一惊,愕然地看向他。甄琪料到她会惊讶,笑着展开折扇摇了摇:“虞凡是个难得人才,几月前本官便写了推荐信,准备引荐他去洛州为朝廷效力。只是之前一直遭他婉拒,不过说也奇怪......”说道这处,她刻意顿了一顿,弯着眼故意看向阿角,见着她此时脸上的变化,继续道:“几天前,他主动找上本官,竟应承了。”
犹如晴天霹雳,阿角只觉头一阵的晕眩,苦笑着:“这事似乎与我没干系吧?”
见她这么说,甄琪故作惊疑貌:“本官还以为妳会舍不得嘞?这事要是被扬州的姑娘们知晓了,可是件大事儿啊!”
对着他这话,阿角也只能选择无语。
甄琪又道:“再过几日,他就走了。当然,南宫也一起。”
听着他这一句不搭一句地说着,阿角心里被搅得生烦,正想起身:“大人想说的就是这些?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甄琪瞧她似有恼怒的迹象,连忙用扇子敲了下自己的嘴,叹道:“哎!年纪大了,就这样啰嗦。阿角姑娘妳可真别放在心上啊!”
阿角回头看了他一眼,呼出一口气,赔礼道:“是我太急躁了。”
“也难怪,两位都是不错的男人,却是让人苦恼。”刚还歉意的甄琪,这还不到转眼又开始挑刺。要不是他是扬州知府,阿角真想一拳打在他这不老妖怪的脸上。
“本官也很苦恼啊!”谁知,他下句竟接了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见他扶额长吁短叹地装着,阿角手指竟不自觉握得嘎巴响,嘴角抽动:“大人,你说话能不能直白点儿?”
甄琪如突然醒悟,哎呀道:“抱歉啊!本官做官太久了,这官场里妳也是知道的,说话只能打着转,不然脑袋随时可能搬家的呀!真抱歉啊!”
“......”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本官想问妳,要是让妳选南宫与虞凡,妳选谁?”
这话,怎么听得如此熟悉。阿角突然想起在山上茅屋时,虞凡也问过她:“妳选谁?”现在想起来,那夜既与他都发生了,她还要如何选?难不成缠着他说,让他负责任么?阿角苦笑:“大人,你也不用再刺探我了,如果是六殿下要带我离开,打算动用你的权利,我无话可说。但是,我并不想与他回洛州。”
阿角说得坦荡,甄琪原以为她会无措,竟是意料之外。他合起手里的扇子,道:“很好,既然阿角姑娘都这么说了,本官也就不兜弯子了。”
“妳也知晓春祭过后,六殿下会迎娶鲜卑公主,本官并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本官想请阿角姑娘帮个忙。”
甄琪既然坦白,阿角也没必要再别扭:“大人请讲。”
这时,甄琪合掌拍了几声,几个丫鬟已从不远处走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合着红绸布。他对阿角示意,指着那些红布盖着的东西,道:“这是本官说要送妳的东西。本官也是过来人,一眼便知妳与虞凡有缘。所以,本官想做回月老,撮合你们。”说着,他已经用扇柄挑起红绸一角,光华如洗,银色的月光瞬间照亮了红布下泛着流光溢彩的凤冠霞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