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1)
柳无涯、风惊独和余舫瞳是我在年轻时所收的关门徒弟,他们三个孩子,老二惊独的年龄最大,收他的时候也才十二岁,而小一岁的无涯之所以是大弟子,是因为他从小就跟着我。
我一边等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秋榕聊天,孩儿们已经全被赶了出去,偌大的厅堂内,只剩下我和秋榕二人,尽管他不时用疑惑的眼神瞟我,但对于我问的问题他还是尽量回答的。
我问:我睡了多久?
他答:一年。
我问:我为什么会睡这么久?
他答:掌门受伤了。
我问:情伤还是肉伤?
他答:我只看到了肉伤。
……,……
我又问:无涯、惊独和舫瞳呢?
他答:大爷在京城,二爷在天山,三爷……不知所踪!
我奇:老二跑天山去干嘛?
他答:不知道。
我问:瞳儿怎么就不知所踪了?
他答:不知道。
我问: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他答:掌门不知道的,刚才我都已经告诉你了。
我:……
我和秋榕的对话,被鱼贯而入的弟子们打断了。
他们将九九八十一道菜恭恭敬敬的摆在我面前后,就又秩序井然的离开了。
我瞠目结舌,眼睛从最外围的菜色开始扫视,心里滴了几滴冷汗,我不着痕迹的从窗口向外瞟了几眼,以确定我是身在蜀山,而不是皇帝老子的皇城之内。
其实,我要的真的不多。
我语重心长的对秋榕说:“铺张浪费……不好!”
秋榕眼角一阵抽搐,不卑不亢的回道:“这是大爷交代的最低标准。”
“……”
无涯这个败家玩意儿!
我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的拿起一双银筷子,戳起了那只红通通的,我垂涎已久的辣蹄膀,啊呜一口,咬了上去……
肉香四溢,口颊留香,我幸福的眯上双眼,不知足的问:
“没有酒吗?”
一旁的秋榕震惊的满头黑线……
就在这时,一个轻快的身影闯入了我的视线,他个头不高,应该正处于青少年时期,一身蜀山弟子的标准白衣装扮,只是两只袖子卷得老高,手上还提了一把没有剑鞘的剑,两只眼睛灵动慧黠,精灵可爱,光洁的额头还有些细密的汗珠,看样子是还未练完武,就跑过来的。
我一边啃蹄膀,一边翻眼睛想了想,哦,是秦休。秦休是我的四徒弟,长相倒是最可爱的,但悟性嘛……
“师父,师父!你真的醒过来啦?”
“……”
悟性嘛……好像还是那样!
我又咬下了一口蹄膀肉,口齿不清的说:“秦休,把剑晃下,回险!”
“啊?”秦休睁着两只可爱的大眼睛,对我发了一会儿愣才幡然醒悟:“哦,师父!”
说着,他便把剑随手丢在地上,我皱眉盯着他的举动,他也兴奋异常的盯着我的举动,我被他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放下蹄膀,对他说:“你有没有吃饭?”
精致的五官微微皱起,他无辜的摇了摇头,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看得我心下一软,对他招了招手,让他坐下一起吃饭。
秦休难以置信的瞪着我,飞快的瞥了一眼秋榕,在我的坚持下,才战战兢兢的在我旁边坐下,我把刚才被我抛弃的银筷子找出来递给他,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盛满了震惊。
我把一些红红辣辣的,看上去就很好吃的东西一股脑儿端到他的面前,说:
“多吃点。怎么都瘦成这样了?”
说完,还用干净的手背为他拭去额前汗珠……这些充满爱心的动作,我自问做的行云流水、纯粹自然,可是,却吓坏了小可爱秦休,他傻傻的掉了下巴,两只银筷子自他手上‘嗙啷啷’掉在地上。
我……刚想对他说一番‘不要乱丢垃圾’论,便听一旁的秋榕低叫了一声:
“五爷!”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门前石狮子的胸部后面,团着一个圆滚滚的包子,可不就是如流嘛。
我放下蹄膀,亲自走到门外,来到石狮子旁,只见一个******撅在外面,见我走来,如流吓得把头埋到石狮子的……呃,两腿之间……
我一个巴掌拍在他的******上,恶劣的印上了一只油腻腻的手印,如流包子般的身子一僵,虽然颤抖,但始终是回过了头,还未开口,人就跪下了,两只胖手揪着厚实的大耳朵,白得通透的脸摆出一副哭相。
“师、师父。”
他低若蚊蝇的声音刚一出口,便被我拎着后领,拽进了厅堂,我将他按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他紧闭双眼,双手不住的打摆子,好似接下来我会对他实施抽筋扒皮的酷刑那般惊恐……
说实在的,我表示很无奈!
我承认,秦休和如流是创立蜀山派之后才收的弟子,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师父的责任,没有传授他们高深的武功,没有教授他们为人处世的精辟道理,但是,我对他们的爱绝不比无涯他们要少啊。
秦休够可爱,如流够精明。
虽然,我已经忘了当初收他们入蜀山的真实意图,但是,这并不能影响我想成为他们好师父的终极决心。
刚想放下筷子,好好的言传身教一番,便听见山下传来一阵清啸,我心下一凛,暗自窥探起外界的动静,刚把心神探出廊外,震耳欲聋的狮子吼又把我生生拍了回来。
“哇!”
我惨叫一声,捂住耳朵,对秋榕送去可怜兮兮的一瞥,眼一红,嘴一瘪,鼻头一酸就想哭。
秋榕全身发抖,一阵恶寒,他脸色铁青的抚着双臂,不敢再看我,径自向外走去。
内功精湛的狮子吼咆哮当场,犹如讯雷疾泻,声闻数里,淡蓝气圈冲撞而出,蜀山上下竟为之二震,我的双眸中迸射出锃亮的精光。
唉,做女人难,做武功高强的女人难,做武功高强的名女人,难上加难。没想到就在我眼睛睁开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就有人找上门来邀斗……这都是为声名所累,我好难啊!
“钱如流,你给我出来——”
“……”
我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哀怨的咬了咬下唇,准备踏出去迎战的脚又尴尬的缩了回来。
狮子吼吼得欢庆,吼得我蜀山门前的两只石狮子都想捂起耳朵般叫人厌烦,我见如流小而灵活的眼珠转了几转,偷偷的朝我瞥了几眼,白胖白胖的身子如临大敌般僵着,不知道是怕外面的人,还是怕我。
刚想推波助澜,把他丢出去消音,便听山外狮子吼嘎然而止,正奇怪之际,秋榕撩着袍角走进来体贴的汇报道:
“掌门。是百念庄庄主,张衡。”
我回忆了一下,百念庄……张衡……
“他不是和尚吗?”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的满头戒疤。
“三个月前,还了。”秋榕淡定自若,尽职尽责的补充了一句:“百念庄老庄主突然暴毙。”
我点点头,感慨万分,世间之事瞬息万变,在你一个囫囵还没吞完枣时,就发生了巨变,唉,我真替老庄主的十三房如夫人可惜啊。
随口问了句:“那张衡不就突然多了十三个娘?”
一个母爱就足以感天动地,更遑论十三个?我……羡慕之非常。
秋榕面皮一抽,想也是个人物,当即冷静说道:“十四个。老庄主就是暴毙在他第十四个娘的床榻上。”
“……”
人有的时候一忘情,可不就成了千古风流人物嘛!
“张庄主说,如流五爷拿了百念庄的传家之宝,所以他要扒了如流五爷的皮,拿他的脑袋当夜壶使。”老实人秋榕低眉顺眼的模样叫我很是欣慰。
“什么传家宝?”也值得你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