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钟翠宫更是热闹得紧,前厅里,高美人指挥着数名丫鬟又是插花,又是熏炉掩盖药味,忙的不亦乐乎,就连有人进来也没有察觉。冯清身边的宫女小玲干咳一声通报着皇后娘娘驾到。这才把高美人的目光移向了这边,她倒是不急不慢的走向前来,一只手扶着大大的肚子,轻声道“淑妃见过皇后娘娘,臣妾身子不便行礼,望娘娘莫要责怪。”不削的眼神配合这直挺的身板,和那肚子的炫耀。冯清一时黑了脸不予理会,妙莲见状上前,仔细打量了高美人一番,几月不见,肚子长得挺快嘛。
“既然高淑妃身子不便,这里就不由你费心了,姑姑有恙,我们姐妹二人自会照看。如今我也出来了,联手皇后妹妹一起过来照顾姑姑。免得外边落了闲话说我们自家姐妹不孝,还不如一个外人。”说完,妙莲便冷冷的盯着她,依旧魅惑的眸子,黑亮亮。虽然一直以来高美人没有和妙莲有过正面的冲突,但经过调查,背地里那些事儿,自然和她脱不了干系。现在是该偿还的时候了。
高美人被妙莲的眼睛镇住了,那一双眼,那么的坚定有力,让她差点不敢直视。强装镇定后,思绪回了过来,好一个逐客令,看来在冷宫的那段日子依旧没有改掉那高傲的性子。高美人心里想着,脸上却是微微一笑,道“哦,原来是昭仪娘娘,数月不见,昭仪娘娘在广寒宫过得可好?”
“很好,吃的,穿的,用的,皇上一样也没少本宫。还劳烦淑妃挂心了。”说完,浅浅一笑,回之以礼。
只见高美人脸色变动,却还强颜欢笑道“娘娘就是有这好福气,yin乱了这后宫,还有如此待遇,普天之下,怕也只有你一人吧。换作其他妃子,早就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了,娘娘可真真是福大命大。”
一席话说到了妙莲的痛楚,一回想起渠夜,妙莲心痛不已。
看见妙莲的微恙,冯清站了出来,摆出皇后的威严,厉声道“淑妃,怎么处决,那都是皇上的事,我们做臣妾的最好不要过问,如果你有什么疑问,稍晚一些,我代你问皇上去。”
扯出皇上这个挡箭牌,罢了,今儿个就到此为止,冯清,冯润,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不要以为身是冯家女子就天生的优越,等着瞧吧。高美人暗自思量着,嘴里却恭敬的紧:“是,臣妾知道。”
眼见高美人不敢顶撞,冯清又继续道:“淑妃还是早些回宫吧,成天在外晃悠,这肚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皇上可是要问罪的。”
高美人一走,冯清气得跺脚,完全一副小女孩模样,全然不像刚刚般架势。“瞧见了吧,仗着怀了龙种,就以为自己是这后宫的主,这几个月来我没少受气。”
妙莲苦笑:“你是皇后,怕什么,她再尊贵也不及你我半分。别忘了我们是冯家女子,自是不能屈服,你我且看她如何嚣张跋扈。早晚她会后悔以前所做过的一切。”
冯清愣了愣,以前做过的,难道还有她所不知道的事,看来高美人不止自己一个敌人,妙莲能和她同一战线,实在太好了。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悄然得意的时候,妙莲提醒道“先不管她,我们还是看看姑姑去吧。”
正准备进入寝宫的两人,被一声瓷器摔碎声和尖叫声惊住。正迷惑的两人急忙冲进里间,只见床边一小宫女跪在地上呆若木鸡,毫无血色。摔在地上的药碗破碎,洒满一地的药汁。转头看见来人,才反映过来,支支吾吾道:“太后,太后她归西了。”
这怎么会。妙莲快步上前,用手挨近,没有气息,这才看着冯清摇摇头。
“姑姑~~”冯清哭喊着趴在床沿,“姑姑~~”
妙莲眼角也湿润了,虽然姑姑和自己不太亲,但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亲人离开的场面,甚是伤感。但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质问惊吓住的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月筎。”宫女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刚才你进来是什么情况?”
“刚才奴婢照例给太后送药过来,见娘娘几位在前厅说话,奴婢不敢打扰,便从侧门端药进来,唤太皇太后起来喝药,却怎么唤也不醒,于是,于是奴婢就斗胆去试了试,没了鼻息,这才吓住,接着皇后和娘娘就进来了。”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本想着怎么会这么巧,刚刚说接手照顾姑姑,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姑姑就去了。妙莲吩咐道:“月筎,你现在去通报皇上说太皇太后归西了。记住,先别通知其他人。”
“是。”月筎起身正要出去,“等等~”被冯清唤住,“赵嬷嬷何在?”
“奴婢不知。”月筎低头老实的回答着。
“好了,你且去吧。”
待人走后,冯清眉头紧锁,“赵嬷嬷跟了姑姑二十几年,照理说这病危了,应该时刻陪在她身边才是,可姑姑走了,这人到哪儿去了。也不知姑姑留没留下什么话给冯家人。”
妙莲沉思了半刻,“莫非姑姑去了这事,有蹊跷?”这一切都太奇怪了,高美人那不削的微笑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不得不猜疑。
看着宫里唯一的靠山姑姑没了,冯清一时慌了神,“姐姐,现在如何是好?”
冯清叫了一声姐姐,话语里是真诚的,也许她需要自己。妙莲是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真诚的呼叫了,看来清儿还是把自己当作姐姐的,只是嫉妒拓拔宏以前给自己的宠爱,才那样处处针对的吧,妙莲这样想着,心里欣慰了一番。拥抱着冯清,安抚着“清儿莫急,等皇上来了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