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扭曲的心
太子宜臼坐在一边,看着众人的反应,不动声色的抿了口酒。
“表演开始吧。”姬宫涅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挥了挥手。
“诺。”
不一会儿,那些舞女便进场了。这些女子穿着很是奇特,与周国各地甚至各诸侯国的风俗都不同,但是很漂亮。而且这些舞女各个身段优美,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漂亮,只可惜每个人都戴着面纱,看不清样子。姬宫涅在心中暗道可惜,兴致勃勃的盯着那些漂亮舞女的身材看。
宜臼坐在角落里,也不怎么与身边的人交谈,只是漫不经心的喝着酒,时不时的瞄一眼场上的表演,好像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手指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膝盖,毫不经意的扫视着场内的情况。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宦侍打扮的人,在这热闹的地方很不起眼。“殿下。”
宜臼低声说了几句,那人便不见了。
而此时,场内舞蹈正进入高潮!
那激扬的舞蹈随着乐曲不断变化,时而温婉柔美,时而苍劲有力。中间的领舞的女子身段变化尤其明显,观舞的众人都忍不住担心,这女子的腰会不会断掉。
随着舞蹈的变化,那些舞姬越来越靠近姬宫涅,而姬宫涅却好似完全没有发觉,仍旧痴迷的看着那些越来越靠近的美女。
褒姒的心提的越来越高,紧紧的盯着这些舞女,说不定其中一个身上就带着匕首。
突然,那领舞的女子手中飘带一撒,飘到了姬宫涅的脸上,褒姒觉得自己手心都出汗了。
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女子一个转身,又回到了场内,继续舞蹈。而姬宫涅也兴致勃勃的伸长了脖子去看。
褒姒眉头微皱,又有些疑惑,是自己猜错了吗?还是宜臼根本就没有安排什么?想着,褒姒的视线到了坐在不远处角落里的宜臼身上。
宜臼还是那么温润的微笑,微挑的嘴角说不出的优雅,似是注意到了褒姒的视线,宜臼微微举杯,遥敬了她一杯。
褒姒收回视线,心说,她才不相信这人真的什么都没安排。
这时,下一场的伶人来表演民间戏曲了。那些伶人都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他们边跳边唱,声音雄浑,很有气势,这时民间一个很受欢迎的戏曲,叫《送神舞》。是民间祭祀时欢庆的戏曲。
旁边芸儿递了些褒姒平日里爱吃的点心来,褒姒接过来吃了。那些伶人表演的很好,几乎所有的官员妃嫔都看的入了神,接近尾声的时候,那中间舞动的伶人突然冲了出去,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上一场的舞女也这么做过,大家还以为是舞蹈进了高潮,根本没做出反应。
寒光一闪,那匕首已经到了姬宫涅眼前,正对着姬宫涅的喉咙,看来此人是想一击必杀了。那些侍女惊叫起来,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姬宫涅身边的一个侍卫冲了出来,挡下了这一击,那人见一击没有得手,立刻转身逃走。
场内已经乱了起来,大家都在尖叫大喊,姬宫涅已经被护卫带走了,“娘娘,我们也走吧。”芸儿道,褒姒却没有慌乱,她看了一眼宜臼那边,宜臼正在指挥侍卫去追击刺客,而他身边有一人护着,惊鸿一瞥的一眼,褒姒呆住。
“娘娘,请随奴才走。”这时候,李凡也到了褒姒身边,在混乱的人群中护住了褒姒,褒姒却还在发呆,死死的盯住某一点,那边却被慌乱的人群挡住冲散了。
那身影,好熟悉!
最后是李凡和芸儿半强制性的将褒姒拉走了。回到自己寝宫,褒姒还在发呆,刚才见到的那个身影,真的觉得很眼熟,但是就是不记得到底是在哪里看见过。
“娘娘,这是姜汤,你喝一点吧,可以压惊的。”芸儿已经端着一碗姜汤过来了。
“放在桌子上吧。”褒姒没什么胃口去吃东西。今晚的事可以说是在意料之中的,但又是在意料之外的。褒姒相信,凭宜臼的聪明,他今晚的刺杀成功的机会很高,但是偏偏,失败了。
刚才褒姒所在的位置看的很清楚,那个刺客明明已经将匕首刺到了姬宫涅眼前了,只要稍微再往前一点,根本就没人能救得了,可是那刺客却在最后一刻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是那些侍卫冲了过去,刺客逃走。好似那刺客并不是真心的去刺杀姬宫涅。
但是奇怪了,褒姒知道,现在还不是真正去刺杀姬宫涅的时机,宜臼现在安排的这出戏又疑点重重,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正在这时,殿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芸儿走进来,道“娘娘,侍卫官说要来这里例行搜查。”
褒姒知道这是规矩,便点头让人进来了。那些人进门,见褒姒坐在桌边,很是客气,“娘娘,奴才按例搜查,打扰娘娘之处,还请娘娘见谅。”
褒姒点点头,让他们随意。那些人搜查的不是很认真,一会儿就走了。
“娘娘,看来这些人也知道,您现在受宠,不敢得罪您了。”芸儿似乎也看出了些门道来。
褒姒没什么表情,心中却冷哼,这些人都是势利小人,要是哪一天自己失宠了,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对待呢!
因为这刺客时间,宫里吵吵嚷嚷到很晚,褒姒也一直没有休息,想等消息。这期间,姬宫涅还派人送来一堆压惊滋补的药品,褒姒也没心思去看。到是芸儿,将这一堆东西细心的分了类,准备以后弄来给褒姒吃,娘娘身虚体寒,是需要补补的。
褒姒环顾了一圈,发现李凡不见了,奇怪,刚才不是还和芸儿一起把自己送回来吗?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芸儿,李凡呢?”
芸儿也奇怪的四处看了看,“不知道啊,一转眼就没看见他了。”
正在这时,李凡却从门口进来,“娘娘,刚才奴才得到太子殿的消息,因为这一批舞女伶人是太子找来的,所以太子殿下被带走去调查了。”
褒姒一愣,宜臼被带走?也是啊,宜臼大张旗鼓的请这些人进宫,大家几乎都知道了,这次刺客事件,他第一个被怀疑也是正常的啊!但是没道理,宜臼会不知道这事啊?还是说,这刺杀的事,根本和宜臼无关?
李凡这时却走过来道,“娘娘,这是太子殿下托我给您的东西。”
说着便递给褒姒一块丝帛。“这是?”褒姒奇怪的看着这东西,打开一看,上面有两个血写的字:素锦。
“素锦?”
“二王子,姬素锦?”芸儿在一边凑过来看着那块布,惊讶道。
宜臼给自己送来一块上面写着素锦二字的丝帛做什么?是想提示什么吗?褒姒想了想,看着李凡,“太子还说什么了吗?”
李凡摇了摇头,“当时太子殿下已经被侍卫围住了,奴才在一边没和太子殿下说上话,只是在趁乱的时候塞给奴才了这一块丝帛。然后就被带走了。”
褒姒想了想,看来这东西确实是个提示了。不过具体如何还是需要宜臼当面说才好,在这深宫之中,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肯定是不行的,必须要把宜臼救出来才行。
“李凡,你能想办法去见到太子吗?”
李凡想了想,“太子殿下现在还是调查阶段,还没有定罪,所以没在牢房之中,现在应该只是被软禁起来了。必须要找到软禁的地方,和主管这件事的大人才行。”
褒姒知道,这种事情很敏感,一般人都不敢去求情或者将之压下来,而太子的母亲申后这个时候必定也是不好说话的,不然就有串谋之嫌了,到时候只怕是说都说不清,只能忍着。
“李凡,你先去打听打听,有什么消息再回来告诉我。”
“诺。”李凡领命走了。
“芸儿,你去二王子那里一趟,就说我有些从家乡来的点心,想送给如妃娘娘尝尝。”褒姒道。
“诺。”芸儿点点头,知道褒姒让她去做什么。
“记住,遇到二王子的话,不要让他看见你。”
“诺。”
而此时,太子被软禁的地方,来了一个客人。
“太子殿下好闲心啊。”那漫不经心的口气,和那语调微扬的特征,宜臼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宜臼伸手,将手中的酒喝完,才回过头,温和微笑,根本没有被软禁的狼狈。“昭然,你怎么这个时候来?”
燕昭然耸耸肩,“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变狼狈,没想到你还是这幅讨人嫌的笑脸。”
宜臼失笑,“你不是这么无聊吧?”
燕昭然冷哼一声,看了看门上的锁,单手握住颠了颠,微微用力一扯,那锁就掉了。燕昭然施施然走进去,顺手抢了宜臼手里的酒,喝了一口,眉头微挑,似乎很满意,“酒不错。”
“怎么,让自己弟弟摆了一道,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燕昭然斜着眼睛看着这丝毫不像在坐牢,依然一副贵公子做派的人。
宜臼学他一样耸耸肩,“有什么好惊讶的?这在王宫之中不是很平常吗?没有才要惊讶吧?”
“何况,”宜臼顿了顿,“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只不过发现有人和我想法一致,我只好让给别人咯。”
“你行动的太明显的话,不怕他对付你?”燕昭然挑眉道。
“怕?怕不怕无所谓的吧?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不论怕不怕都要做的不是么?再说,他早就在开始对付我了,怕不怕没差别,要是我太隐蔽的话,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吧?”宜臼到是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燕昭然撇撇嘴,“所以我才不乐意做什么王族,累。”
燕昭然走了之后,连谦来了,宜臼将燕昭然刚给他的避毒药丸收好,抬头看着眼前这冷酷的男人。“连兄。”
“太子殿下,你的猜测没错,那刺客的确是姬素锦的人。”连谦的声音冷冰冰的,好在宜臼早就习惯了。
宜臼听他这样说,眼睛一亮,“这么说,你已经抓到那个刺客了?”
“是。”以连谦的能耐,这种事当然没问题。
宜臼这才放下心来,这才是他一直在等的消息。“殿下,要把刺客交出去吗?”
“不,当然不。这刺客可是我们手中的砝码,怎能交出去?”宜臼毫不犹豫的否决了。
“那你要一直在这里呆着?”
“呵呵,放心吧,现在还不是动我的时候,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的。相信我亲爱的父王,自然会操心这件事,而你,可以开始我们的计划了。”宜臼笑的很深奥。
连谦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男人。也许,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沉默了一会,连谦转身走了,“我知道了。”
宜臼一个人坐在桌边,看着自己置身的牢笼,嘴角边是意义不明的笑容。终于要开始了,走上这条路,以后就没有退路了。但是,早就没有退路了,不是吗?宜臼纤长的手指抚了抚自己的嘴角,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付出的代价太大,牺牲的人太多,将来要牺牲的东西和人,会更多。但是宜臼知道,自己绝不能输,输了就万劫不复什么都得不到,甚至可能生不如死。既然身后是悬崖,那就只能前进了。
芸儿从如妃那里回来的时候,褒姒正准备乔装去见宜臼。“娘娘,”芸儿细心的将门关上才走过来,“刚才我去看如妃娘娘,听说如妃娘娘生病了,不见客。二王子在如妃榻前侍候,没有离开。”
褒姒听后一愣,病了?是巧合吗?”大王去了吗?”
“去了,听说还赐了许多的补品。”
褒姒皱了皱眉,将刚披上的披风解下来。看来,如妃那边已经做好准备了,这件事情看来的确与二王子姬素锦脱不了关系了。那么宜臼一定知道了?他准备怎么做?
而此时,姬宫涅却身在申后所在的王后宫。申后低着头站在姬宫涅身前,没有说话,姬宫涅自顾自的喝着茶,也没有说话。
“这次的事,你有什么话说?”姬宫涅貌似毫不在意的开口。
“大王,臣妾不会替臼儿辩解,臣妾只是希望大王您能调查清楚,臣妾相信臼儿是被人陷害的,臼儿绝对不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申后不疾不徐,平静的道。
其实姬宫涅是很欣赏这个女人的,这个女人,不论是身家背景,心智,容貌都是上等,因为有她在,所以自己不论找多少女人都没关系,不用担心后宫会乱。可惜,有的时候,一个女人太聪明了,也不是全是好事,看看自己,这么多年,就只有三个儿子就可以看出来了,而且这三个儿子中,只有宜臼能稍微有些用。
“寡人自然会查清楚来龙去脉,寡人也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这种大逆不道之人,只是,寡人来是要提醒你一句,为了避嫌,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出你的王后宫,知道吗?”姬宫涅道。
“诺。”申后低着脑袋,顺从的回答。
这就等于是变相的囚禁了。
褒姒进宫之后,姬宫涅为她请了教授礼乐的老师,因为姬宫涅爱听琴,特别是美人弹琴,所以便让褒姒学了。
褒姒聪明,学的很快,可是她的琴声之中总有一股哀怨悲戚的感觉,这让那位教授礼乐的老师很不解,褒姒明明是大王的宠妃,享不尽的荣华,怎么会如此的悲伤呢?
面对老师的疑惑,褒姒总是报以沉默。
这次的刺杀事件传的宫里沸沸扬扬,各种猜测都有,甚至有人说会不会因为这次的事件而导致太子被废。
姬宫涅似乎也因为这件事而心情不佳,所以常去倾妃殿,褒姒几乎天天可以见到他。
而此时,倾妃殿的凉亭之中,姬宫涅坐在石桌边喝着酒,听褒姒抚琴。褒姒一袭白衣,坐在琴桌后面,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抹慢挑,那绝美的面容上眉头微皱,透出那么一股子哀婉清丽的感觉来。姬宫涅看得入迷,拿着酒杯的手都顿住了。
一曲终了,姬宫涅拍着手笑道,“爱妃的琴技是越来越好了,只是不知为何,寡人听爱妃的琴声似乎爱妃有很多不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