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深山少年
“苏妃姐姐气色这么好,想必大王一定常去姐姐那里哦。”倾妃突然开口。
苏妃这才像看到了倾妃,惊讶的转过头,“原来是倾妃妹妹啊,你也在这啊。”
倾妃暗自腹诽,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妹妹早就在这了,只是见姐姐气色如此之好,忍不住羡慕,想必大王常去你那里哦。”
苏妃得意的扬起头,“那是自然。”
“可是奇怪,最近我天天都看见大王,没见他往别的地方去啊。”倾妃状似疑惑的道。
苏妃的脸瞬间铁青。
倾妃见自己目的达到,便道,“惠姐姐,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妹妹那里看妹妹从家乡带来的小玩意儿吗?咱们这就走吧,不打扰苏妃姐姐赏花了。”
“苏妃姐姐,妹妹告退。”说完,也不等苏菲反应,便拉过惠嫔走了。
等到了自己寝宫,倾妃才突然大笑起来,“惠嫔姐姐,你刚才看见了吗?她的脸色好好笑哦。”
惠嫔却担忧的皱起了眉头,“妹妹,你今天这样得罪了她,今后怕是要遭罪的。”
倾妃耸耸肩,无所谓,“她爱怎样就怎样好了,我才不怕。”
惠嫔心中却在感动,她知道,刚才倾妃根本不必得罪那个以恶毒著称的苏妃娘娘,她完全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她早就懂得什么叫明哲保身,宫里的人不论主子奴才,大抵都是自私的,就算是帮别人,也是有目的的。倾妃比自己位阶高,根本不必如此,她却做了。
也许是因为刚进宫吧,还保留着那一份的善良,希望以后,在这宫廷之中,她的这份善良还能保存。
“好啦,惠嫔姐姐,别皱眉头了,再皱就不美了。”倾妃抚了抚惠嫔皱起的眉,“姐姐坐,妹妹这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倾妃让芸儿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和大王不时赏赐的一些小玩意儿通通都拿出来。
惠嫔暗暗咋舌,这些东西当中有许多都是别国上供给大王的贡品,都是些稀罕玩意儿,竟都赐给了倾妃,看来传言中说大王迷上了她是真的了。
芸儿将东西拿出来,便站在一边伺候着。见倾妃毫不顾及的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心中忍不住叹气,娘娘真的是什么人都可以相信啊。
惠嫔没有在这里坐多久便起身走了,倾妃让芸儿将东西收拾好。自己则坐在床边发呆。
“芸儿,以后膳食什么的都小心些。”
芸儿被倾妃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愣了,疑惑的看着倾妃,“娘娘?”
倾妃苦笑,“芸儿,你当真以为我没脑子么?那苏妃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但是从她上次放蛇的行径来看,她在这后宫之中只怕也地位不低吧?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这么大胆的。这次我当着面得罪了她,想必以后在宫中会传遍了我与她不和的消息,把她从暗处拖到明处,这也不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么?”
芸儿不禁有些怔愣,原来娘娘心中都明白。“奴婢知道了。”
而此时,太子殿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倾妃娘娘在花园与苏妃娘娘偶遇,并且发生了一点不愉快。苏妃回宫后大发雷霆,好些侍女宦侍都倒了霉。
太子宜臼有些兴味的听着这消息,那女人真的这么蠢?正面的和苏妃杠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苏妃之父,苏将军,在朝中也很有些势力。相比起来,这刚进宫的倾妃,只是从褒国上贡的美人,势力背景完全比不上苏妃啊,就算仗着有大王的宠爱,这也不是明智的选择。
而虢国公府中书案之上,也摆着这一消息,虢国公捻着胡子,笑的意义不明。
其实朝政之中有规定,后宫之中,朝臣不得擅入,但是总有些是例外的。例如虢国公,大王面前的宠臣。当然了,他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进去,而是选择的稍稍遮掩。
芸儿刚从倾妃寝宫出来,便见宫里其他的侍女快步上前来,“芸姐姐,虢国公求见。”
芸儿一愣,虢国公?他怎么会来这里?芸儿想了想,还是转身进房。
“娘娘,虢国公求见。”
倾妃正坐在书桌边写字,闻言抬起头,“虢国公?是谁?”
“娘娘,虢国公是当朝上卿大人。是大王面前的红人。”芸儿道。
红人?倾妃看芸儿脸色,心中大约也有了个底。“让他进来吧。”
“诺。”
倾妃见一看起来很是精明的中年男人进来,撩摆在自己面前跪下,“微臣拜见倾妃娘娘。”
“虢国公请起。”倾妃将手中的笔放下,道。“不知今日国公大人前来有何要事?”
“不瞒娘娘,微臣与褒国主响是旧交,感情亲如兄弟,此次听闻倾妃娘娘来自褒国便想来拜见,怎奈一直未曾有机会,今日得见娘娘,实乃三生幸事。”虢国公一顿马屁拍下去,偷偷瞄了瞄倾妃的脸色,却见倾妃并没有什么表情。
倾妃其实等于是被强迫送来周国的,她对那褒国主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前些日子听说大王高兴,赦了褒国主褒响回去,说是褒王子洪德献褒姒有功。
虢国公见倾妃没什么反应,聪明的止住了这个话题,眼珠一转,便道“娘娘,听闻前日您与苏妃娘娘发生了些许不快?”
倾妃见他提起这事,也不隐瞒,点点头,“也没什么大事。”
虢国公道,“娘娘可知,这苏妃娘娘之父,乃是当朝苏将军?”
“不知。”倾妃不知道眼前这人想做什么。
“娘娘,若想和苏妃娘娘势均力敌,则必须有人为娘娘谋划。”虢国公低着脑袋,微微一笑。
倾妃恍然,原来这虢国公进宫,是想要和自己结盟来了。
倾妃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只是漫不经心的提起笔,在自己刚刚画的东西上描了一笔。
“国公大人,”倾妃状似不经意的抬了抬眼,“你也知道,大王他,不怎么喜欢后宫干预政事。”
“微臣知道。”
“那么自然,这后宫之事,朝臣也是不能干预的吧?”倾妃复又放下笔,将手中的锦帛拿起来看了看,似乎是不大满意,皱眉丢进了一旁的火盆。
虢石父心中明白,倾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委婉的拒绝了。但虢石父并不恼,反而行了个礼,“娘娘教训的是,微臣逾越了。”
“恩,国公大人没什么事就退下吧,在这后宫之中久待会惹人口舌。”倾妃象征性的找了个借口送客。
其实虢石父进宫根本没人知道,又何谈惹人口舌之说,不过二人心知肚明,虢石父顺势便告退了。
待到虢石父走了,倾妃深深出了口气。她也是个聪慧的女子,在这宫闱之中呆的日子不多,却看得挺多,经历的也多。再单纯的人,也会变得心机深沉吧?
芸儿见虢石父走了,便进来,见倾妃叹息,便道“娘娘,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倾妃摆了摆手,没说什么。
“大王驾到!”窗外传来宦侍尖利的声音,倾妃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一听到那个男人来就慌乱不已。
从容不迫的让芸儿为自己整理好仪表,姬宫涅已经进了寝宫来,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臣妾拜见大王。”
“哈哈——爱妃请起。”姬宫涅嘴里说着请起,已经上前抓住倾妃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了。
芸儿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还为他们将门关好了。
倾妃坐在姬宫涅怀里僵了僵,但很快又放松了身体,柔顺的靠在姬宫涅怀里。姬宫涅感觉自己怀里温香软玉的身子很是柔顺,阵阵女子幽香传来,不由得伸出手去,在倾妃身上游走。
倾妃感受到身上不老实的手,心中难受,却不敢反抗,眼见姬宫涅兴致来了,怕是等下又是一番折腾,连忙道,“大王不知今日何事如此开心,不如说与臣妾听听,让臣妾也同乐?”
果然,姬宫涅一听倾妃如此说,心思立马被引开,手上也停下了。“爱妃有所不知,今日虢国公与朕说西边又发了洪水,许多人都被洪水冲走了,爱妃你说他们笨不笨,竟然傻傻的呆在那里等洪水来冲。”
倾妃见姬宫涅眼中的嘲笑之色,心中叹息,这昏庸的帝王啊!怎能期待他去理解平民百姓的疾苦?
见倾妃没有附和自己,姬宫涅有些奇怪,“爱妃,寡人说的不对吗?”
倾妃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把玩着身上的一抹流苏,“臣妾一介女流,不懂这些。”
姬宫涅也没有为难她,“听闻爱妃画得一手好画,不知今日寡人可有幸能看到?”
倾妃一愣,进宫之后她几乎没怎么作画,大王怎么会知道?想必是把自己的相关都调查的清楚吧,倾妃自嘲,好歹,他也是这大周的王。
倾妃起身,提起裙摆走到书案后面,“臣妾画得不好,望大王不要笑话臣妾。”
“爱妃多虑,无论爱妃画的是什么,寡人都不会笑话爱妃。”姬宫涅好整以暇的坐在软榻上。
倾妃提笔半天,却落不下笔,实在不知话什么好。眼神微微一撇,却见窗外一棵桃树开的正好,一树桃花纷纷洒洒的落下来,美不胜收的样子。
倾妃想,不如就画着一树桃花吧。倾妃下笔很认真,画画的的时候也很专注,就好似不远处的大王不存在。姬宫涅见倾妃画的专注,不理会自己,也不恼,这女子,画画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风味。
倾妃此时却神思悠远,当初,在那个小山村,赫连哥哥也是这样,让她坐在书案前,自己则站在她身后,像一个半圆似的包裹住她。握住她的手,一笔一笔的教她画画,好像当初天哥哥还坐在自己的身后,那温暖的触感,宽厚的胸膛,还有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天哥哥,卿儿好想你……
姬宫涅见倾妃突然停下了笔,“爱妃,怎么了?”
倾妃放下笔,站起身盈盈一拜,“大王恕罪,臣妾突然感到身体不适,唯恐不能好好伺候大王,想早日歇息。”
姬宫涅皱起了眉,这个女人是在拒绝他吗?
姬宫涅是个王,自然有属于王者的骄傲。而此时,这种骄傲被激发出来。他一把捏住倾妃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的怀里。‘“美人,你是在拒绝寡人么?”姬宫涅线条硬朗的脸上神色阴郁,眼中有寒光闪过。
倾妃皱了皱眉,细细的手腕被捏的生疼,但是她却知道不能挣扎,只得任姬宫涅捏着。“大王严重了,臣妾不敢。”倾妃没有和他对视,转开了视线。
姬宫涅微微眯起眼,此刻的神情就像一只危险的野兽。“爱妃,你是寡人的女人。”他陈述着这个事实。
倾妃身子不自觉的一颤。
“寡人不论以前你是如何,但寡人要你明白,现在,你是寡人的,心里,眼里,只能有寡人一人。”姬宫涅声调平静,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否则……”
倾妃跪坐在地上,看着那男人的背影,挺拔,带着王者额威严。手在不自觉的颤抖,好可怕的男人……倾妃抿起唇。
“娘娘!你没事吧?”芸儿等到姬宫涅走了,立马进门,却见倾妃跌坐在地上。
“芸儿。”倾妃表情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我是不是出不去了?”
芸儿一愣,不大明白倾妃的意思。
倾妃没有理她,自言自语的低喃,“再也,出不去了……”
她已经被困在了这宫廷,上了没有钥匙的锁链,只能在这里慢慢死去,没有人知道。
姬宫涅不急,他耐心的等待,等待那个女人所有违逆的心思慢慢被磨平,然后再享用,就像一只野兽,怎么也不会让自己的猎物逃出自己的手心。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众臣发现他们的大王似乎心情不怎么好,满脸的阴郁不说,低气压都快让众人喘不过气来了。
众人聪明的没有去招惹他,有什么事也不奏,憋在心里。
“启奏大王,臣近日偶观天象,观得大王红鸾星动,而不久之前大王您新封了倾妃娘娘为妃,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这个时候敢说话的,也就只有大王的宠臣,虢石父了。
姬宫涅眉头动了动,看了看虢石父,“哦?爱卿是说,寡人的爱人出现了?”
“正是,大王。”虢石父道,“以大王您如此尊贵的身份,也只有倾妃娘娘这样的绝色女子才配的上您。”
一顿马屁拍下去,姬宫涅的脸色明显缓和了。“可是,倾妃近日闷闷不乐,不曾展开笑颜。”
虢国公立马明白了,“大王,倾妃娘娘一定是思乡情切,前些日子微臣所奏鹿台建立之事,其实也是为了倾妃娘娘。倾妃娘娘家乡离此甚远,若登上鹿台,遥望家乡,以解思乡之情,或许倾妃娘娘能够开心起来。”
建立鹿台之事是姬宫涅早就设想好的,方便自己在上面与美人作乐,可惜被以郑桓公为首的一派大臣极力阻止,不得不做罢,今日虢国公借此机会重提此事,可谓是随了姬宫涅的意。
“大王,建造鹿台之事劳民伤财,近日来连连大灾,实在不宜再兴土动工。”出来说话的是郑桓公,姬宫涅眉头又跳了跳。啧,这个王叔不管什么时候,总是要与自己作对。
“郑大人此言差矣,大王建造鹿台也是一项利民之举,高耸的鹿台可以让周围小国知道,我们大周的权威,仰视我们大周的威严,可以起到震慑作用。郑大人怎么可以说是劳民伤财呢?”虢石父扭曲事实的功力在朝中一向是无人能及。
姬宫涅看着下面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架,抱着看戏的心态,坐在王座上看着。
而此时,离镐京千里之遥的某山谷。
“糟老头子!你怎么这么变态!”一声怒吼,惊飞了深山老林的一群鸟儿。
“嘿嘿,臭小子,你不打赢它,今天没饭吃。”一略带苍老的声音戏谑的回答。
山洞里只有一座青铜铸的笼子,笼子里有一人一兽。年轻人此刻极其狼狈的尽量贴着笼子边缘,离那只老虎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