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人间,我们找了个客栈住下。本来我是树林山谷皆可栖息,但是火说,既然来到了人间,就要好好体验一把。
我换上了男装,梳起和火一样的发髻,整个人顿时清朗起来。我在镜子前照照,嗯,不错,像个人间的公子!
我们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街道两旁的花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
“你不是说带我去见识见识,我们现在去哪?”
“去个能看到登徒浪子的地方。”
真的?我兴奋的跟在火的身后,在这繁华的街道上穿行。
不一会,火停下脚步,指着一家红灯高挂的门头说道:“就这里,进来吧。”
门外面站的迎客的女子,一看我和火的衣着不凡,立马眼睛放光,争相涌来:“请进两位爷,快里面情……”说着,手中的帕子还不住的往我们身上脸上捎。帕子上那奇特的香味,让我不禁鼻子一痒“哈切”一个喷嚏。
迎我们进门的女子挽着我的手臂笑了:“哎呦,这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来来,我这姑娘多着呢……”
火走在我身边,问那迎客女子:“素素呢?”
原来是常客,就是奔着素素来的。看火难得一脸认真的模样,想必是极品佳人。
于是我也凑着热闹:“是啊,叫出来看看。”
女人脸上一僵,瞬间又换上了谄媚的笑:“公子,今天真不巧,素素去将军府贺寿去了……我这还有别的姑娘,还有几个新来的,那叫一个……”
“将军府?裴府还是雷府?”火问。
我对人间的事情一点不知,只好乖乖的听着,不过看女人的表情,讳莫如深,相比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女人顿了顿:“是裴将军府,今天裴老将军六十大寿……”
“哈哈哈……”我不禁笑出了声,“才六十就大寿了,那我不是……”
还没说完,就看到火急促的眨着眼睛,我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在人间,六十确实已经是高寿了,当然不能和我这妖怪比。我尴尬的咳了一声,火赶紧打圆场:“哦,那我们也去凑凑热闹。”说吧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虽然是奇怪,可是到手的生意眼看着没了,谁都不愿意啊。那女人立刻挽留:“两位公子,来都来了,还走什么。今儿还有新进的姑娘……”可是说什么都白搭,火已经拉着我走到了门外。
“不是看登徒浪子么,这里玩玩不好吗?”其实我更愿意在这灯红酒绿的街市里玩玩,那将军府邸对我们妖来说,是煞气太重。
火拉着我的手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虽然我不懂人间的事情,可是妖的直觉还是有的,那感觉就是,将军府邸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还是少去的好。我抽了抽手,他反而抓的更紧了。我有点急了:“我是妖,去不得那种地方。”
这似乎也提醒了火,他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我,然后忽而笑了:“没事,有我保护你。”说吧手指在我眉间一点。一圈光晕在眼前散开。
“这是什么?”
“护心咒,不管什么煞气,都不会伤害你。”
一路走着,听着火的介绍,我才知道这里是大周国。
大周国有两位功勋盖世的大将军,一是裴文,一是雷泽。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两个也是如此。所以火料定,今天会有好戏看。
“其实素素更好看吧?”
我幽幽的跟在他身后,他回头灿然一笑,毫不掩饰:“你说对了一大半。”
“那好,我也要看看,究竟有多好看!”
其实我只当火是好朋友,没什么爱慕之心,只是出于妖族爱美的本能,总希望看到更美丽的东西。
不一会,我们就到了裴文的府上,果然是将军的府邸,气派的大宅子张灯结彩,家门口的路旁都挂上了贴着寿字的红灯笼。
大门口,裴文须眉霜鬓,笑容可掬。我们身份特殊,自然不用走人的门道,于是一个隐身,已经飘过了将军府的围墙。
外面张灯结彩,院内更是热闹非凡。酒席已经备下,落座的宾客相互寒暄。
“素素在哪里?”
火指了指湖心亭。
我放眼看去,湖心亭里是一方布置好的舞台,轻纱帐后,确实有一抹女子身影,只是她身着红衣,背对着我,看不清容貌。
我正要绕道那侧,去一看究竟,火拉住我:“不急着一时嘛,等会跳舞的时候,转身那一眼,定让你神魂颠倒,走走走,我带你去尝尝人间的美酒。”月见草
神魂颠倒?怕是不至于吧,我身为妖王,容貌已经惊天动地,再者,妖界的美艳我看的多了,就是不知道人间还有什么绝色能让我神魂颠倒。
不急,我先去尝尝人间的美酒再说。
美女没看着,酒先喝上了。人间的酒和我们的口味相差甚远。我们的酒口味清淡幽香,比如暮春时节取桃花蕊上的清露,放入月见草,封坛。等上几百个月满轮回后,香远益清。而人间的酒,一开坛就带这一股红尘的甘醇,各种各样奇艺的味道糅合一体,醉人的香气扑面而来。只这一嗅,仿佛就参遍了人世的纷繁,一口下去,深沉醇厚,久久不能自已。
“痛快,再来!”我一连叫了十几杯。
火按住我举起杯盏的手说到:“少喝点,别喝醉了。”
“什么,你小看我,这点酒,再来再来……”一杯接着一杯。
不知道多少杯下肚,我开始有点晕乎了,耐心也没刚才好了,于是大着舌头问火:“素素怎么还不跳舞,我还等着你说的回眸一笑呢!”
火又斟了一杯:“快了快了,人间过寿,礼数颇多,等宾客到齐了,自然就开始了。”
这人间的礼数,是颇多,而且是相当的多。
从迎宾开始,旁边还跟这个仆人登记贺礼。谁家的什么东西,几件……一个一个纪录详细。然后还要准备相应的回礼。然后引宾入座。这一番流程下来,时辰已经不早了。
我偷偷的瞄了素素的背影几眼,是个窈窕女子,这很久的功夫,她乖乖的坐在亭中,竟也不燥不恼。
又是几杯下肚,迷糊中听到一阵节奏紧密的鼓点声:“咚咚咚……”
火突然站了起来,微笑道:“开始了。”
我和火不是凡人,隐身在尘世,肉眼凡胎自然看不见我们。
我也跟着火站起来,台下几个毛头小孩挥舞着树枝实在碍眼。我干脆站上桌子。只见远远的,素素站了起来,甩了甩水袖,在亭中台子上站定。
看着架势,是要开始了。
亭子旁开始有人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素素随歌起舞,长袖一甩,宛若天边的彤云,纤细的腰肢,似春风杨柳,万种风情油然而生。心中更是期待那一回眸的绝色。
素素呀素素,舞了许久,也不曾朝我这里转过,只给了匆忙的几个侧脸就又转了回去。
就在我焦急之时,一阵劲风而至,惊得我脊背发寒——一个玉冠白衣男子已立于我身侧。
他雪亮的白衣,泛着莹莹蓝光,这是天界神仙的标配啊,不过他这光辉似乎更清更亮,不由的让我想起皎洁的月光。
呵,这是哪宫的仙家,云游至此,也来一度凡间美女的风采?
不过,有本妖王好看吗?
自古妖精爱神仙,缘分至此,我拿起酒壶,一手拉住他,含糊到:“来来来,一道痛快。”
他一个反手,扣住我的手腕,手指冰凉,神色冷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饶你不死。”
呦呵呵,饶本妖王不死?
你好大的口气啊。
我用力一甩,没甩掉!!!
那手仿佛是长在我手腕上一般,纹丝不动。
火出手挡在我身前,对这不知死活的神仙道:“你不可如此,她非同小可。”
神仙面无表情,冷冷回到:“非同小可也是妖。”
真是脑子和表情一样木头!可是他抓着我的手越发的紧,似乎怕我逃跑。
我知道他是来真的了,我急了:“你这个神仙,有话好好说,我是妖没错,可是我没作孽,我只是看看那素素长什么样子……”
“现在没作孽,在呆下去要作孽。”说罢拉着我腾空而起。
“火,救……”
火飞身而至,拦在我身侧:“只是出来见识见识,你紧张什么!”
神仙:“你居心叵测,还是赶快收手吧,莫要酿成大祸。”
看样子二位是老熟人啊,既然是熟人,要叙旧就一边去吧,何必抓着我。
可怜了我,等了半宿,还没看到素素的真面目。我趁着两人打嘴仗的空往亭中一瞄。
这一瞄,不得了,绝色容颜是让我吃了一惊!
不过这一惊之外,怎么还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回过神来,一跺脚,喝到:“无知凡人,竟敢盗用本王容貌,还身为歌妓,你不得好死!!!”
我只觉得胸中气血涌动。
忽而暗夜中凭空炸出一道响雷,电光照亮了半个夜空。
那群凡人纷纷抬头观望空中的异象,竟忘了亭中女子。
我力道大增,挣脱了神仙的束缚,一闪而至素素身旁,一掌拍向了她的盗版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