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温郁看去,看她脸色苍白,巴掌大的的脸就像是对半裁开了的A4纸,哭的时间太长了,黑眸中还泛着点点泪花。
虽觉得她很可怜,还是对她大声吼道:“病人家属,为了病人好,请把病人的情况都告诉陆军医。”
温郁嘴角翕动,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低如蚊蝇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费墨白,一岁,先天性视神经萎缩,昨天晚上发烧,今天早晨烧退了,半个小时前忽然呕吐,四肢抽搐……”
陆希南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她,也没有插话,当听到孩子的姓,孩子的年龄,他感觉自己死死抓住的救命稻草也断了,什么都没了!
他甚至想什么都不管,直接掉头就走,可是他没有,这个女人再怎么背叛了他们的誓言,在两年之内和其他男人结了婚,还生下来孩子,他还是舍得不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没等听完,就大步朝病床走去,那个去找院长的医生,在走之前显然已经做了一些紧急抢救的措施,孩子已经戴上了氧气罩,也用上了些药,只是四肢还时不时的会抽搐一下。
孩子真的很小,躺在病床上就连五分之一占不到,他太过于羸弱,陆希南不得不俯身下去才能看清他藏在氧气罩下的小脸。
他很想,甚至是心存一丝侥幸额的想从孩子脸上看出什么倪端,哪怕是一丝一毫也行,结果,他再次失望了。
孩子虽小,五官也因疼痛拧成了一团,还是能看清长相,他真的一点都不像自己。
这个判断涌到脑海里时,陆希南狠狠地甩了下头,对这样一个没心肝的女人,他还在奢望什么!
都说医者父母心,更不要说像陆希南这样医前面带着个军的军医,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告诉自己病床上的孩子只是个普通病人后,这才开始一系列的抢救工作。
他说的没错,外科其实是大外科一家,每个外科医生在最后一年毕业实习时,每个科室都会待一段时间,哪怕是妇产科,陆希南也去过,抢救急诊病人而已,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很快,孩子四周就不抽搐了,额头上软如绸缎般的头发被汗水****,服帖的黏在额头上,仔细一看,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可惜却太瘦了。
陆希南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个孩子太瘦了,根本不像两岁的孩子,所以温郁才敢对他说了谎;他更不知道,因为他的儿子到两岁了还不曾开口说过话,更让温郁敢对他撒谎。
孩子虽小,该有的程序一步都不能少,一番抢救下来,陆希南背心里,额头上也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头发就是军人标准的平顶头,发线乌黑,在灯光的照射下,像极了合浦最好的黑珍珠,泛出流彩熠熠的冷光。
小医院并没有那么多规矩,甚至当抢救时,病人的家属可以站在边上旁观,当陆希南全力抢救小墨白时,温郁和费子健就站在一边。
感觉到温郁紧张的浑身都在颤,费子健伸手揽上她的肩头,然后很轻的拍了拍,“你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
陌生的手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温郁本能的反应就是朝边上躲闪,偏偏,陆希南听到声音,在这个时候抬头朝他们这里看来。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温郁也算彻底缓过神来了,在陆希南的目光落到她和费子健这里前,她顺势倒进了费子健怀中。
其实只是角度照成的视觉差别,她的依偎,只不过是拉进了自己和费子健的距离。
费子健心里狂喜,想到温郁说的孩子姓费,心里居然涌出了父亲的自豪感,他喜欢这个女人已经有一年多了,情愫早在心里生根发芽,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湮灭。
他现在甚至自我安慰,温郁的孩子说不定是捡来的,或者是亲戚寄存在她这里的,不然怎么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自己的丈夫。
换一万句话来说,有这样漂亮纤弱的女人做妻子,任何一个男人应该,都舍不得让她去送快递吧。
怀着巨大的惊喜,正想继续安慰温郁几句,却感觉到头顶有一大片黑影投射了下来,无形中带来的压力,周围森冷的空气,让他不由得打了寒战。
他的个子其实也不矮,有一米七五,不过在一米八几,穿了军装,又显得外挺拔欣长的陆希南面前,不仅相形见绌,还生出点自卑的味道。
费子健也不自己哪根经不对了,明明第一眼看到这个穿军长的男人,却很不喜欢他。
看陆希南走到面前,脱口而出的就问他,“我儿子怎么样了?”
称呼上没有病人家属在看到医生时的尊敬,在他眼睛里也看不到紧张两个字。
陆希南没理会他,只看了他一眼,就把眸光移到他身边人身上,温郁现就站在费子健的身边,而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怜的是,早被满腔怒火烧昏了脑袋的陆希南,却以为温郁是心虚,怕他不救孩子才拉开的距离。
心里涌出说不出的滋味,最后只定格在挫败上,他好失败,心心念念找了两年的女人,原来早把他忘的一干二净。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温郁,用很冷的声音对她说:“他暂时没有生病危险,不过……”他吊人胃口的话就说了一半。
既是军人又是医生的他,居然涌起了坏心,忽然很想看看温郁受到惊吓的样子。
“不过什么?”温郁猛然抬头朝陆希南看去,目光中满是紧张,甚至还有点惶恐。
陆希南心里好不容易,才勉强自己有的,在过去的二十九年里从来没有过的,一种叫“幸灾乐祸”的情绪,顷刻间变成了心软,甚至是心疼。
他低下头,如果这里没有外人,他真的很想自己甩自己一个大耳光,这个女人关心的是和别人生的孩子,你心疼个什么?边上站着她的丈夫,你还有什么资格可以心疼?
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后,调整好情绪,正要把实情告诉温郁,手臂却被人一把抓住,那个人的手不大,甚至这两年贫苦的生活,她已经很瘦弱,却用惊人的力气死死抓着他不放,“陆希南,求你告诉我孩子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