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结局
往事如电影桥段一般在脑海里浮现,初见他时,他就是冷峻清高,虽然接触不是很多,但他也有对我似笑非笑的神情,也有为南宫宣奋力厮杀的时候,也有同我们一起吟诗作对的闲趣……
正当我微张着嘴,没有力气喊出他名字的时候,他身旁的侍卫出列问道:“萧将军,现在怎么办?”
萧晨的目光一直盯着我,却始终不发一言。
或许到现在,南宫宣、南宫越、方恩还把他当做生死之交,可是,他那么冷漠地站在我的眼前,我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真的不指望他会放过我。
静默了半晌,他低沉有力的声音传来:“放箭!”
萧晨!
竟然如此狠心,真是深藏不露!
那一根根羽箭嗖地放大,裹挟着冷风“呼呼”地凌乱落在我的身旁。
我将头深深地埋进手臂中,尽量蜷缩身子。
手臂忽地猛然一阵剧痛,不待我反应过来,肩膀和大腿便先后吃痛,能够使的上力气的地方都已经受伤,我登时便失去了攀附手中吊绳的所有力量,身子猛地后仰开去。
下坠时,觉得脸上凉凉的,原来是未干的泪水,我知道,我这次真的在劫难逃。
失去了所有的依托,我轻轻张开双臂,微微一笑,迎上他那冷漠依旧的眼睛,一直笑,一直笑……
还未来得及看他做出什么反应,我便已经坠入了无边的黑暗,脑袋里浮现的是南宫宣的笑。
我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周遭,可是却怎么也看不见,只有呼呼的风声灌满了我的耳朵。
仿若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天地一片混沌。
而我,就是灰头土脸地置身于这片混沌之中,茫然四顾,找不到去往建州的道路。
还好,还好,我在途中用首饰换来的一只信鸽,已经往南飞了,即使我死了,不是还有一线希望吗?它一定要平安飞到建州,一定!
口中是难掩的苦涩,身上的痛楚已经渐渐麻木,只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仿佛是过了好久好久,身体才停止坠落,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四下里一片素净,没有太子府的奢华,甚至连落霞苑都比不上,这又是哪里?
我死了吗?
我动了动身子,浑身像散架了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看来,我还活着。
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心中大喜,眼睛也灵活了几分,四下逡巡着,这里没有杀戮,没有血腥,只有温馨和阳光……
正抿唇而笑,忽听得一阵刻意压低声音的谈话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静静地听着,屋外的两人刻意压低着声音应该是怕打扰到我,其实这两个人的声音对我而言,都不陌生。
那女子带着一丝不悦道:“为什么你到现在了还在瞒我?”
男子没有说话,屋外陷入一阵沉默,片刻女子又道:“她是我救回来的,若我对她不利,又何苦这般大费周折?”
“魏琳!”男子低喝一声,再没有说话。
我原本已经平静的心,又被扯起一阵生疼,南宫越,我们又见面了!
我想笑,咧了咧嘴,但觉得嘴角异常苦涩。动了动身子,发现好像没什么大碍,只是觉得头疼的紧,撑起身子,静静地坐在床沿上,屋外的谈话声暂时终止了,许是怕吵醒我吧?
我缓缓站起身,朝着门帘走去。
见我挑帘而出,坐在桌边的两人明显一怔,我淡淡地扫过南宫越,他瘦了,脸上多了一些刚毅,皮肤黑了些,但是依旧好看。
我神色平淡,侧头一问:“你们是谁?我在哪里?”
闻言,南宫越和魏琳皆是一愣,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南宫越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出话来,魏琳冲我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这里是我们的家,你受伤了,是我救你回来。”
听她说“我们的家”心中还是一痛,我知道她口中的“我们”是指她和南宫越,但是面上还是了然地点了点头,冲她笑着道:“谢谢。”
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又问我:“你……你是谁?”
我看着她,很无辜又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南宫越,他的眸子盛满了惊慌和无错,就如同知道我是方慈时一般。
我假装没看见,最终将目光落在魏琳的脸上。
魏琳转头看向南宫越,她撇了撇嘴,南宫越却是没什么神情,片刻,他起身对魏琳说:“我去练兵。”
魏琳点点头,笑着目送着他离开。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仿佛这一眼应该在三年前就应该看到,可是那时候的他却是不辞而别,以为今生再也无缘得见,看来老天还是眷顾着的。
“肚子饿了吧?来,我做了些吃的,你尝尝看。”正兀自出神,魏琳笑着拉着我走到桌边,我勉强一笑,心酸不已,连她也变了,当年那个任性霸道的千金小姐,如今却成了驰骋沙场的巾帼将军,更重要的是,她对我,似乎没有了当年的敌意。
我伸手拿起盘中的一块糕点,轻咬了一口,抬头看着她期待的眼睛,连连称赞:“好吃,真好吃。”
她在我旁边开心地笑着,很是满足,可是只有我知道,我眼中的泪水和心中的酸涩和着这无味的食物一同下咽,是多么可笑,又多么疼痛。
是夜。
我独自站在青山绿水下的庭院里,听着不远处还在操练的士兵们发出的慷慨的口号声,心中无比惆怅,没想到转来转去,还是转到了他的面前,只是他还记得我,我却假装不记得他了。我有些庆幸,听魏琳说这里是离建州不远的军营,我想着离南宫宣已经很近了,明日我就告辞启程,前往建州通知南宫宣。
这样想着,心中开始有点期待,又有点不舍。正欲转身回到屋里,却被南宫越低沉的声音叫住:“姑娘留步。”
我转身,努力挤出一个笑来:“将军有何事?”
他静静地站在离我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身影融在静静的夜色里,一切都是静静的。见他不语,我冲他微微一笑,朝前走了两步:“将军有何事?”
他突然伸手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死死地抱紧我,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回过神来,我用力推他,想从他的怀里挣脱,但他抱得太紧,我束手无策,只能好言相劝:“将军,你放开我,被夫人看到不好。”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酸,但是那种情形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小慈,你又何苦这样?”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在我耳畔低低地说着。
我的身子一怔,我没想到他会识破我,但仍是装疯卖傻地道:“将军,你是在……叫我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我耳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些气息一丝不落地落进我的耳朵里,落在我的心上。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小慈,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减少痛苦吗?从你的眼睛里,我就已经知道,你认得我,你记得我!”
我心虚地又推了推他,这次他没有坚持,慢慢地放开了我,专注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低下头,不敢同他对视,心慌的很,同他再见的场景我设想过无数次,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和魏琳同时出现在我的眼前,而且,是以夫妻的身份。
虽然早就听南宫宣说起过,魏琳跟随魏太尉在军中练兵,即使那样,我也没有想过他们会成为夫妻,即使我是这样希望的。
如愿以偿了,为何我开心不起来?
“我……”我不知道要如何否认下去,南宫越是聪明人,加上我在他面前本就显得无错又笨拙,“越……”
我抬头看他,早已是泪眼朦胧。
他重新将我揽进怀里,像以往一样,用残留的胡茬摩挲着我的额头,有点痒,又有点疼。他轻叹一声:“让你受苦了。我都知道了。”
原来,在我逃了之后,李遂就设计逃出了太子府,一直逃到建州军营,他知道只有南宫越可以帮南宫宣,所以第一时间赶了来,后又去了建州通知南宫宣长公主连同皇后造反一事。我怯怯地问他:“那你知道是谁将我射下悬崖的吗?”
他摇头,有些紧张地看着我,或许他是知道的吧?
“是萧晨。”我的声音细弱蚊蝇,我不想看到他受伤的表情。
他听后,松开我,转身站到河边,久久没有说话,我走到他身边,想安慰,却找不到适合的语言。
我忽然想起方恩,他们一起四个人,如今萧晨叛变,或许他本来就不是太子的人,但是至于原因,谁也不知道。
“你知道方府的情况吗?”我拽着他的衣袖,有些焦急地望着他。
“放心吧,方府暂时没事,只是被严维的人控制了。”他淡淡地说着,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这样的南宫越,我是头一次见到,即使是知道我是方慈后,他也有恨。
彼此沉默,都不再说话。我抬头看了看天空,这里的天空格外地干净,这里的星星格外地亮。
仿佛是过了很久很久,我再次抬眼看他,他面沉如水,但是眼亮如星地回望着我,我微微一笑,平静地道:“请不要告诉魏琳我是假装失忆……”我说着略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听他“嗯”了一声后,我继续说道,“明日我便回灵都……”
“不行!”话刚出口,南宫越生生打断了我,“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我看了他良久,若是以前,我定是明白他的苦心,也会听他的话,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如今,我清楚,南宫宣更需要我。我朝他微微一笑,但却极其认真地道:“南宫宣,需要我!”
他的身子一怔,无限怅惘地看着我的眸子,久久没有说话,最终轻轻地点了点头。
翌日一大早,我便骑着南宫越为我备好的汗血宝马,踏上了回灵都的路。没有去见南宫越,也没有同魏琳告别。
日夜赶路,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三日的黄昏到达了太子府。
一下马,便被围守在太子府的皇后的人逮了个正着。他们押着我,我预感到南宫宣定也是被软禁了,果然,进了太子府,所有的姬妾都被看守着,南宫宣静静地坐在大堂,一见我,立马冲了上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竟是略带哽咽地道:“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为什么要出去!”
他一直喃喃地说着,我才知道我在他心里一直都有地位,他将我打入冷宫,不过是因为生气我不肯为他生个孩子。
“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我伸手环上他的腰,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
他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一把将我推开一定距离,手紧紧捏着我的双肩,凶巴巴地道:“出去了就别回来,你又跑回来干嘛!”
我委屈之极,扁了扁嘴,嘟哝着道:“我想你需要我!”
他手上的力气渐渐放松,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将我拥进怀里,嘴里还不忘念道:“你这笨女人!”
我偷偷笑起来,突然觉得,对于我这个无比害怕死亡的人来说,我真是做了一件有悖常理的事。
过了一会,我才想到还有很多事云里雾里的,我抬头问他:“现在什么情况?你怎么一个人?”
他把我松开,拉着我坐下,端起桌上的杯子慢慢地喝起来,我笑他真是临危不惧,这时候了还能摆出这么优雅的姿势。
他不理会我的嗔笑,陷入回忆一般,缓缓开口道:“那****看到你的信鸽,认出是你的字迹,急急地赶了回来,生怕你出了什么事,结果回来才知道你跑出去了,而我,也成了瓮中之鳖。”
他自嘲地一笑,又戏谑地看向我,“你怎么那么大本事,冷宫都关不住你,还让你跑了?”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嘟哝道:“我哪里有那本事,是安吉娜放火带我逃出去的。”
“安吉娜?”南宫宣疑惑地看着我。
“是啊,安吉娜是武林高手呢,轻功了得。”我手舞足蹈地对他讲述着那日逃跑的情形,只是只字未提安吉娜让我转告他的话。
他沉思了一会,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就这样在太子府软禁了几日,我一直没有问南宫宣接下来什么打算,因为我知道他不会让自己成为阶下囚的。
我整日陪着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也像寻常人家的夫君一般,日日陪在我身边,我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好,寻常二字,也不过如此吧。
几日后,皇上驾崩,嘉泳公主终于按捺不住想登基的欲。望了,急急地跑来太子府,她高傲地如同孔雀一般,她的身后是那日想要置我于死地的萧晨,他见到我没有惊讶,没有惭愧,一如既往地冷如冰山。
南宫宣冲他一笑,淡淡地道:“萧将军,好久不见。”
萧晨未接话,只有嘉泳公主冷冷一笑,丢给我们一个无比厌恶和鄙夷的眼神。手足相残,竟可以淋漓尽致到这般地步。
“来人,把太子府所有的人都带上来。”嘉泳公主淡淡地吩咐道。
一群侍卫领命而去,不一会,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被押了上来,昔日高高在上的主人变成了低眉顺眼的阶下囚,个个耷拉着脑袋,诚惶诚恐。邹惠一见到南宫宣,一下扑到他的腿边,抱住他的腿哭喊道:“太子爷,臣妾不想死,你休了臣妾,把臣妾赶出太子府,休了臣妾吧,太子爷……救救臣妾……”
南宫宣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抬脚将她踢开。
“休了你也没用,这里的每个人……都!要!死!”嘉泳公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的,我不知道她同南宫宣为何会有这么深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