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出生,已有十六年,今年,她十六岁。
“孤陌,爹回来了。”她的爹爹,一个普通的农民樵夫,刚刚从山上砍柴回来,看见自家闺女在认真地刺绣,不禁笑眯了眼睛,连忙放下柴火。
西门孤陌听到爹的声音,也不禁心中一喜,放下手中的针线,跑了出来,“爹,你怎么才回来呀,女儿都已经把饭菜烧好了。”说着,就笑盈盈得将爹领到饭桌前,坐了下来。
爹则笑着,这孩子,还是没有长大,依然可以从动作上看出她的稚气。倒也不说什么,坐下来,看着这一桌丰盛的小菜,心里既开心又心酸,想到孩儿她母亲临终时的嘱托,更坚定了一分。
爹拿起筷子,手竟有些微微颤抖,是自己老了,还是舍不得闺女离开?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趁女儿不注意,将一粉末类的东西倒入酒中,颤抖的拿起桌上的小酒,一饮而进,眼前有些有些朦胧,是泪光吗?
“孤陌,”爹启齿,睁大了眼睛,仿佛女儿随时会不见一般。
“怎么了?爹?”孤陌抬起头,看见爹这般看着自己,不禁吓了一跳,“爹,你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一下?”说着,便要起身。
“不用不用。”爹摆摆手,随后手便像被猎人击中的鹰翅一般垂了下来,“你坐下吧,爹跟你说。”他不再看女儿脸上的表情,扭过头去。
“孤陌,你娘临终前,托付过我一句话,当你十六岁时,就要把你送到昆仑山拜师学艺。”爹再次抿了一口酒,“所以,爹便想将你送到昆仑山,可爹老了,昆仑山离这儿几百里,不知何时才能到达,所以,陌儿,爹不能陪你一块儿去了,但,为了,为了你娘最后的心愿,你必须去,到那里,你也可以知道,很多、很多的关于你身世的秘密……爹、爹知道自己大寿已近,孤陌,所以,为了、为了不负你娘,只能,只能如此……咳咳、咳咳。”
“爹爹,爹爹,你别说了。”西门孤陌摇摇头,连忙起身,扶助爹爹摇晃的身子,眼中,也有了泪水,“爹爹,我去、我去,可是,我去了,你怎么办,陌儿舍不得你啊!”
爹微笑着摇摇头,“陌儿,你不必担心爹,你待会儿记的给爹下葬……咳咳,咳咳。”
“爹,你说什么呀?您还有很长时间的日子呢,您可不要这样说呀!爹!”西门孤陌摇摇头,一滴滴眼泪流了下来。
“爹,不行了,陌儿,爹知道你舍不得爹,所以肯定不会轻易的离去的,所以,刚刚,爹已经在酒水里下了砒霜,你是个孝子,你虽然也想娘,但肯定也舍不得我,所以,陌儿,大胆去吧,昆仑,昆仑,昆仑里面有你娘的……”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手,也垂了下来。
西门孤陌摇摇头,看着爹苍白的脸,大哭起来,“爹!你不要离开陌儿,爹!”说着,将头埋在爹的胸怀,可是,爹,却再也醒不来了。
十二月,大雪飞舞,距离爹死,已有三月之久,那时,还是秋天,如今,却已入冬了。
西门孤陌淡然的站在爹的坟前,那三支香,是刚刚上的,空气中飘着一股烟味。
“爹,”西门孤陌开口了,望着那三炷香,“女儿不孝,如今才要出发,这三个月来,女儿也想开了,只要完成您与娘的遗愿,那么,您肯定并会瞑目了,女儿此次来看您,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来看您了。女儿今日便要出发,去昆仑山,拜师学艺了,爹,您在天有灵,保佑我能考上昆仑山吧!”说着,双眼紧闭,双手合十,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她站了起来,望了那三炷香,那还未烧完的三炷香一眼,转身离去。
道边梅花盛开,顶着那寒寒大雪,好像,如今的她一般,虽然并不想离去,但,这就是使命,此番去昆仑,必须要有足够的毅力才能到达,否则,在如此寒冷的天气,是不可能的。她的心中有些后悔在九月时没有出发。
西门孤陌收拾好行囊,披好衣衫,走到房前小路上,望了一眼这个与她相伴了十六年的家,转身离去。
咯吱咯吱,这是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在她的心里,这种声音真好听,从小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下雪的日子,这不仅因为冬天可以吃苹果,打雪仗,堆雪人,也是因为在下雪的日子里,可以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听着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声音竟然给她奇妙的感觉,好像全身都很舒服。
她继续往前走,不远处,便是集市了,出了这个小森林,就饱一饱自己饥饿的肚子,这种欲望马上占据了她的脑海,不禁加快了脚步。
“啊,哎哟!”她急着走,却没有注意脚下,不小心被突出的树根绊了一下,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脸一头扎进了雪里,再次伸出来的时候,已经冻得通红。
继续向前走!她在心中鼓舞着自己,她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雪,继续向前走。
“卖包子来,又香又好吃的大包子来,客官,来,吃个包子吧。”前面便是集市,已隐隐听到吆喝声。
她拨开密密的丛林,一种新的景象展现在她的面前,商人们在大声吆喝,许多人在集市上买这买那,一番热闹的情景,不同于她这几日在树林里,平静的心马上激动起来。
西门孤陌在集市上这转转,那转转,拿出了家里的所有家当,一些银子,来到包子铺前面。
“客官,需要……”那包子铺老板一抬头,看她衣着破烂,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换成了一脸鄙夷的神情,“小乞丐?走开走开!别打扰我做生意!”
“老板,我要两个包子。”说着,拿出一些碎银来。
这老板一看见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换了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行行行行行,给你!”说着,结果钱来,从伙计那边拿了几个包子,递到她的手上,在她即将接住的时候,故意一松,但西门孤陌手疾眼快,接住了那两个包子,笑盈盈的说道:“谢了。”然后拿着找来的几枚铜钱,转身离去。
才走了一小段路,便听到了一群女子的欢呼声,她好奇得走了过去,只见一马车走在街上,牵马人凶神恶煞得对路人说道:“走开,走开!”
不知,是什么人,让那么多女子追捧呢?西门孤陌转念一想,还是去看看再说吧,于是,也混入那些女子中间,想目睹一眼马车中那人的容颜。
这时,帘布被慢慢掀开,那马车中的人也露出了脸。
西门孤陌张大了嘴巴,用“美男子”此词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他身着墨绿色轻袍,手持一把象牙折扇,清秀的眉眼,且气质出尘,肤质白皙,那一瞥一笑,都让女子疯狂,整个一蓝颜祸水啊!
“大家让一下,让一下啊!南宫公子今日要去昆仑山,此番一去,不知何时能再次回来,让一下让一下啊!”那侍从重复着他一路上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了。
昆仑山?此人也要去昆仑山?西门孤陌眼睛一亮,自己此次去昆仑山,人不生地不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达,若跟着这位南宫公子,或许可以很快到达昆仑山。
她心里这样想到,也是这样做的,马车缓缓而行,渐渐入夜,那些女子也渐渐散了,但是,谁都没有注意,马车后面还跟着一个衣着破烂,但有着有着姣好容颜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