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粹在耶路撒冷的“线人”突然找到特遣队长,军情局秘密情报处副处长海默尔,报告他英国“军情六处”的一个三人小组秘密来到了耶路撒冷,具体目的与任务还不清楚,但估计有可能是跟随特遣队而来的,提醒海默尔和他的特遣队加以小心,因为耶路撒冷目前是英国的势力范围。
几乎与此同时,海默尔接到了德国设在耶路撒冷的一个秘密联络站转告的卡纳里斯的通知,要求他们马上返回,不是回到德国,而是赶往原属奥地利的萨尔斯堡,为什么?无可奉告!
奥托·莱森他们除了在耶路撒冷老城内寻找当年罗马军团占领和血洗这座城市的历史材料甚至残留的痕迹,还追寻着罗马军团的进军路线,考察了耶城的周边,特别是当年拱卫耶城的几座军事要塞,尤其是来到靠近死海的“马萨达要塞”,这刺激了奥托·莱森同时作为一名作家与历史学家的敏感的神经,调动了作家的感性形象思维和历史学家理性的考证思辨。虽然奥托·莱森还想继续完成和完善草拟的《圣城喋血》一书的书稿,或者将后来又陆续得到的材料重新整理另写出一本,但是,他们必须执行命令。
最不愿现在就走的是特遣队长海默尔。他们并没有找到“圣经古卷”,连个影都没有,还不如两个“书呆子”,还搞出了一些七七八八的材料和历史线索,尽管那都是纸面上的、脑子里的没有活生生的“实物”来验证。强将手下无弱兵,海默尔在有着“谍王”之誉的卡纳里斯手下,屡立奇功,无论是间谍战还是情报战,从未失手,也从未空手而归。但是,多年修炼成的“军情锐眼”,使他立即猜到将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必须立即赶回。
老奸巨滑的洛伦博士,也猜到了这一点,同时,他更怕再待下去会有危险。不久前,他刚娶了一位娇妻,属名门之后。他这位善于投机和“投资”的老狐狸,同时具备了让绝大多数德国人艳羡的博士的头衔、学者的地位、时髦的研究课题、当红的研究机构的权威,还有就是纳粹的党票等条件,吸引了这位刚走出柏林大学不久的美女。
奥托·莱森忽然灵机一动:何不同时给任可寄一封信,让他也知道我的研究成果与情况?因为就连他这个被人看作“不合时宜”的书呆子,也看清了两点:第一,任可的嘴很严,上次在信中跟他谈及自己对命运之矛的研究,他曾经对如何处理和使用自己研究的结果提出过很好的意见,却再也未在自己面前提起过这件事,更不用说对别人提了;第二,更重要的是,往往自己以艰苦卓绝的精神全力以赴研究出来的东西,爱之弥深,惜之弥切,如同十月怀胎生下的一个孩子,却可能在别人眼里一钱不值,他人或者嗤之以鼻,或者束之高阁,或者揽功推过,好的,则想方设法据为己有,不好了,就张扬批判,落井下石。所以,应该要有人知道我,了解我。
当特遣队赶回萨尔斯堡,奥托·莱森与海默尔队长、洛伦博士立即马不停蹄地来到一个秘密的地方。直到走进一间会议室,才知道,来听他们汇报的,居然是希特勒。在座的,有希姆莱、戈培尔和卡纳里斯,还有就是已经升任“德意志神学研究中心”主任兼《德国与主同在》总编的威廉·康斯坦丁博士。
他们将此行获得的情报与情况,尤其是上述罗马人对耶路撒冷的战争和对“圣经古卷”等宗教历史文化典籍的追寻作了详细汇报。最后,洛伦博士说道:“提图斯又命士兵将圣殿完全拆毁才罢手。至此,整个犹太神庙都被摧毁,再也没有重建。”
“约柜呢,《希伯来圣经》呢?怎么没有听到它们的下落?”一直听得入了迷的希特勒,此刻着了魔似的意犹未尽。连身边的希姆莱和戈培尔都从未见过元首这样的情景。他们不明白,天生雄辩的希特勒,从来都是滔滔不绝,从来也没有这样长时间地听别人如同给他上历史课似的对他这样汇报。
“故事并没有结束!”洛伦博士见希特勒这样重视他们的讲述,更来了精神,拉开了“再上一课”的架势。
“好啦,好啦,元首还有更要紧更重要的事情,你们可以到此结束了!”戈培尔制止他们。
“以后再讲,以后再说。”希姆莱说。
“不!”希特勒打断了两人的话,“让他们说!”他扭头对他的两位忠实的走卒提醒,“你们不知道,但你们其实应该知道,这对我,对我们多重要,它关乎我们下一步的政策和部署。”然后,他以少有的谦虚对洛伦博士说道,“请你们接着往下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洗耳恭听。”
“双方在圣殿内决战后,圣殿化为一片灰烬。罗马兵疯狂屠杀起义的犹太战士,全境遍立钉人的十字架,被处死勇士不可胜数,以致“没有地方再立十字架,没有十字架再钉人”。到了9月8日,耶路撒冷城内所有的抵抗全部停止,提图斯允许所有罗马士兵大肆抢掠,耶路撒冷古城横遭蹂躏,圣殿被洗劫一空,耶路撒冷城地上的和地下的所有的宝藏、神器、艺术品全部被带回了罗马,其中包括被视作犹太人的象征的圣殿中的“七宝烛台”,近50吨黄金、白银、宝藏遭劫。罗马为纪念这次胜利建立了凯旋门,维斯帕先皇帝为提图斯与他的军团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庆功典礼。两位犹太起义领袖,西蒙处以死刑,约翰被判终生监禁,最后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活活饿死。在战争中被俘虏的97000名犹太俘虏,他们的结局非常悲惨,数千人被挑选成为角斗士在胜利典礼中互博而死,几千人被就地活埋或钉死,一万多人被卖到塞流古挖掘矿井,剩下的大多数人被卖到罗马当奴隶,修建大竞技场及各种大型建筑,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没有活过三年。据说整个犹太战争中起义人民死难者达110万。”
“罗马人干得好!”希特勒兴奋地说。这令洛伦博士心内一惊,原来,他在讲述耶路撒冷犹太人的遭遇时,口气中竟带出一丝怜悯和恻隐,几乎忘了自己的纳粹身份,他以为希特勒会怪罪,但其实,希特勒此刻内心却想的是另一桩事情,那就是希特勒认为自己选择意大利的墨索里尼作为盟友太对了,因为历史上的以现在的意大利为中心的罗马人对犹太人够狠,现在,起码在对待欧洲犹太人的问题上,墨索里尼与他的法西斯意大利国家,不会与自己意见相左。
“但最重要的是,《希伯来圣经》找到了没有,《铜书卷》找到了没有,“约柜”带回罗马了没有?”
极为聪明和敏感的希特勒如同很多领袖人物一样,善于抓住问题的本质与要害,而且,经常表现得会有些神经质的他常会突发奇想。原本,他只对他们讲述的古老的《希伯来圣经》感兴趣,对记载宝藏藏身之处的《铜书卷》感兴趣,现在,他忽然又关心起“约柜”,他想起他自己原来也听说过的故事,约柜里装有上帝亲手书写的“十诫”,隐藏着上帝与人类的终极链接。除此而外,约柜中的《希伯来圣经》里也多处记载了约柜本身具有的巨大威力:诸如夷平高山、摧毁军队、灭绝城市等等。希伯来人深信约柜是上帝全能的力量的象征,他们从它那里获得指导和智慧。同时,上帝的力量会通过约柜来显圣。圣经中诸多关于约柜的记载,几乎都将它描绘成战争的武器。在征服耶利哥一战中,希伯来人抬着约柜,吹响羊角,城墙即刻被吹倒,希伯来人轻易地夺取了耶利哥。
希特勒知道,他最信任的几名副手,都有各自相信的“力量来源”,如希姆莱痴迷于古代神话、“黑魔法”、“极北之地”以及“鲁尼文”等一切在他看来具有神秘力量的事物;其他纳粹头目戈培尔和赫斯更醉心于占星术。此时他们在准备发动更大规模的军事战争的同时,也迷信于“魔法战争”,他们幻想着依靠神秘的魔幻力量来征服世界。他们甚至试图由精心挑选出来的人组成一个“超人军团”,认为按照“净化人种”的计划,被净化的日耳曼人将具有传说中雅利安人超自然的魔力,而纳粹将依靠由这些“超人”组成的军团征服整个地球。现在,他们又注意到了“约柜”,认为约柜是可以匹敌千军万马的神兵利器,期望能借其神力来左右战局,因此需要探求找寻。
“没有,这三样都没有!”海默尔两手一摊。
“约柜”当时虽然被罗马士兵砸开,有些破损,但后来也不知去向。”洛伦博士有些沮丧地补充。
“完了,就这样完了?”刚才还阻止他们说下去的希姆莱也不甘心。
“事情到此结束,没有下文了?”戈培尔也问。
希特勒什么也没有说,就是唇上的两撇小胡子抖动,两眼恶狠狠地盯住他们,好像是来汇报的这三个人把它们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