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威逼利诱,有的人明目张胆,有的人却是潜移默化。
看着花无邪的身影越走越远,转瞬就消失在了视野里,方以山走上前一步,拍了拍石云天的肩膀:“人活一世,能招惹上这么个丫头,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不是很有趣吗?”
“谁说不是呢。”石云天目光一斜,神色一派冷峻。这辈子碰到这两个活宝,他算是栽在他们手里了。
“哈哈!你也别气闷了,小丫头当初也没强留你嘛。”
“哼,她是没强留我,她直接掳了我一整个寨子。”
“哈哈哈……”
凭着上回在凤决皇宫住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偶尔闲着的时候又挖出了几个小密道,花无邪只身一人倒是轻车熟路地就打入了皇宫内部。之所以要率先来这么一趟,不过是为了单独同姬容见上一面。要是一碰头就开打,那就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到底是对姬容还存了那么些残念,或者,也许只是没有意义的痴妄罢了。
像僵尸脸那样的人,像花大面瘫那样的人……真的会有感情吗?
伏在飞檐斗拱的屋顶,隔着几道宫墙远远就瞧见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寝宫,便是在深夜也依然灯火通明,恢弘壮丽。自从他的双重身份不再是秘密之后,凤决帝君上朝的次数确实增多了不少,只是对他而言上不上朝并无多大区别。习惯了幕后操控的人,在别人瞧不见的地方下棋设局,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威慑力。是以凤决帝君在朝堂上消失个十天半月的,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推开窗子轻轻翻身跃了进去,动作比小猫还要轻柔,除了在地面上扫起一阵微风,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姬容的寝宫与以往并无多大差别,摆设陈列的格局几乎没怎么变,除了外堂少了那通宵达旦的靡靡之音。不过鼓乐声一消失,整个宫殿也跟着变得一派静谧。
花无邪习惯性地微猫着腰,小步往内殿挪进。
此时夜色已深,除了少数守夜的宫人,其余人已然就寝。外堂的大门紧紧闭着,不担心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闯进来,除非他不想活了。内殿的烛光却还亮着,门面的涂纸上投射着磨砂般的色泽,以及一个伏在案桌上岿然不动的影子。
花无邪微微扯起嘴角,没想到姬容变得这么勤快,竟然这么晚都没睡觉。要是放在以前,因着练武的习惯,他总是睡得比谁都准时。
慢慢挪到门边,仔细往那金冠红衣的人身上瞅了一眼,却似乎有些奇怪。花无邪微微蹙起眉头又上下打量了一道,很快就知道了是什么不对经。
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姬容!
仿佛感应到她的视线似的,那个伏在案上批阅奏折的人忽而抬起头来,脸是一样的脸,五官精致细腻,同火狐狸一样的妖娆。但是这张脸,本来就是假的。花葬是扬名天下的冠世美人,当时的人知晓这个名字最先不是因为他的武功,而是因为他的绝世容颜。那样的美貌是假冒不来的,只有姬容的面貌才是戴在脸上的面具。
别人近不了姬容的身,花无邪却是跟他朝夕相处,别人分辨不了真伪,她却是一眼即明。
姬容……竟然不在宫中?!
“你来了。”花无邪还在讶异的时候,那人便已起身走了过来,一开口,便自曝了身份,“我等你有一段时间了。”
“怎么会是你?!”知悉对方的身份,花无邪更是吃惊。
居然会是。“太后”!
姬容竟然会放心把朝政交到他的手里,他这是缺人手还是怎么着?按理说,他不可能不知道太后同千圣鵺轩是一伙的。若是他们母子联手,就算凤决称霸了天下,那也不是他的天下。姬容精于算计,就算脑袋秀逗了也不会做这种为“他人作嫁”的好事吧?
“呵呵,原来你也会有料不准的时候么?”
“废话,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事都一清二楚。”
搞了大半天,到头来却出了这个一个乌龙,花无邪简直郁闷得想要撞墙。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聪明的人都会选择最简单的方式,尤其像你这种不是大权在握的人,但是事情一旦简单了,变数自然就会多起来。难道你就没想过会出这样的意外,还是说……你对自己太有把握了?”太后知道她的计划落空,便也没怎么特别地警戒。花无邪要找的人是花葬,有用的人也是花葬,所以并没有对她出手的理由。
“哼……”花无邪不快地轻哼了一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是我太儿戏了。”
见花无邪转身就往外走,太后即刻上前拦住她:“既然来了,不妨多坐会儿,凤决皇宫不比嘉凰,可以随便进,随便出。”
花无邪停下脚步,轻轻斜了她一眼:“你拦不住我。”
“凭我一个人,当然拦不住你。”太后依旧面色沉定,声色一如既往地优雅平和,“但是外面那些都是乱神馆中的佼佼者,即便你练成了无邪剑法,要以一挑百也讨不到便宜。”
“呵,原来还藏了这么一招,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花无邪轻轻拂开她的手,款步走到床边,抬头望了眼乌云中隐隐约约的月牙,勾唇魅然一笑,“不过,我也没打算走。”
话音未落,炽目的白光已然冲出窗口直射九霄,而下一秒,锐化的利剑穿膛而过,引下一道细细的血流。花无邪回眸瞟了眼满脸惊诧的太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宛如夜行的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