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望着手机,林婧欲哭无泪。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又一次自讨没趣。林婧心有不甘,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小腹那股挠心挠肺的欲火,在倏倏倏地退去。偃旗息鼓,空留不尽的悲哀。林婧一扬手,手机在空中划了一道弧,落在沙发上,滚了几滚。
偏偏这时,手机响了。林婧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赵恒良心发现,抽身跑出会场,打电话安慰她几句?瞬间的欣喜旋即灰飞烟灭,就算安慰几句,他又能变魔术突然间站在她身边吗?林婧心灰意冷,甚至产生了懒得接这个电话的念头。
“叮铃当,叮铃当……”手机铃声不依不饶,一直响着,好似林婧不接,它就永远响下去一样。
“嘁——”林婧长叹一口气,踢踏一步,又踢踏一步,她百无聊赖地想,看我拿起手机时,你还响不响。
电话竟然是王姐打来的。
“喂,是小林吗?”
王姐亲切的声音,绵长、空远,像从天国传来。委屈不打一处来,林婧鼻子一酸,顷刻间,两眼噙满了泪。
“喂,你说话啊?哎哟,哭啦?怎么哭了呢?赵恒欺负你了吗?”王姐亲切的语调里杂糅着嗔怪,林婧似乎看到王姐手指赵恒的鼻尖在说,“怎么欺负的,给王姐说说,看王姐怎么收拾他。”
第一次见到王姐,是在赵恒的办公室。林婧的一个同事,为租房,急着要办暂住证,知道林婧的男朋友是警察,托到了她这里。赵恒那时不过是管辖一个社区的片警,但办个证,轻而易举。证很容易办下来,林婧跑去赵恒的办公室拿证时,赵恒见缝插针,关上门,上来就狂吻胡摸。两人正搂搂抱抱,门响了,进来的竟然是王姐。王姐那时是赵恒的现管——派出所所长。赵恒十分尴尬,扯平警服下摆,挺胸敬了个礼,叫了一声“王姐”。王姐蹙眉道:“上班时间,不要什么王姐王姐的,叫王所。”“是,王所。”赵恒又是一个敬礼,然后拉林婧到王姐面前,嬉皮笑脸地说:“林婧,我的女朋友。”王姐的名,赵恒经常挂在嘴上,林婧早就耳熟能详。她满脸通红,捋捋有点凌乱的刘海,低声叫了一声“王姐”。王姐一扫满脸的严肃,笑吟吟拿过林婧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抚了抚,说:“多可人的姑娘,赵恒,你要好好待她哟!”“当然,当然。”赵恒头点得像鸡啄米。后来,王姐职务升得很快,到林婧和赵恒结婚摆酒时,她以分局政委的身份做证婚人,坐到了主宾席上。王姐慈眉善眼,体态丰腴,脸上总挂着笑,乐呵呵的,不穿警服时,十足一个邻家大嫂的样子。证婚时,她几乎是说单口相声,引经据典,妙语连珠。让大家捧腹笑翻了天。那天,王姐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是一对金光灿灿的帝舵牌情侣表。林婧偷偷问赵恒值多少钱,赵恒说,不下三万。林婧目瞪口呆好一阵,不可思议道:“这么贵?”“没什么,没什么。”赵恒连声道。没什么?什么没什么?难道他不觉得这礼物太贵重了吗?林婧觉得赵恒语意含混不清,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以后,林婧又在不同场合多次见过王姐。每次,王姐的脸,都像冬日里灿烂的阳光,让林婧心里流淌过一股暖流,无由蓦地生出对王姐的信赖,要倾诉点什么才好的感觉。
此刻,这种感觉又强烈地冒了出来。不过,林婧能把握分寸,控制情绪。王姐、赵恒他们在开会,工作大,还是她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大?这么一想,林婧深吸一口气,将泪水收了回去。她强装笑脸道: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王姐,打搅你们开会了。”
“真的没事?”王姐追问。
“真的没事!”林婧肯定。
“没事挂电话了啊。”末了,王姐又说,“等破了这个案子,带你们到鼎湖山住一两天。”
林婧想说“谢谢”,话还没出口,那头已传来“嘟嘟”的忙音。
有了王姐这个电话,林婧紧绷的心松弛了下来,她想,为破案,赵恒三五天不回家,甚至一两个礼拜不见他的踪影,又不是没有过。林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机又从她的手上抛了一道弧线落到沙发上,滚了几滚。这一次,手机滚到了地上。
林婧却没有去捡起手机的念头,她呆呆地站着,觉得六神无主,心烦意乱。突然,林婧“嗷”一声叫起来:对面楼,黑乎乎的窗后,似乎有人在晃动。而她,落地灯下,镀了一层金箔似的赤身裸体,不正是那双喷火的眼,死死窥觑的猎物吗?
林婧手忙脚乱,扯过沙发上的一件绒衣,裹到了胸口上,然后扑过去,刷啦一声,又刷啦一声,扯拢了窗帘。她顺口丢一句:“看吧,看吧,看你的老娘这肉身吧。”
洗澡,索然;看电视,更索然。林婧顺势一倒,倒到了沙发上。她反手一拉,关掉落地灯。她闭上眼时,骂了一句“他妈的”,也不知道骂的是谁。她想,一睡忘光。
4
又是梦。比昨晚那个梦更狰狞恐怖:她从高处急遽地往下坠,下面等着她的是鳄鱼的血盆大口!在掉进去的刹那,她醒了。
天光大亮。一缕阳光从合不严实的窗帘中透了进来。光线里,飘浮许多尘埃,一只蜜蜂迷了路,跑到房里嘤嘤嗡嗡,在玻璃窗上东一扑,右一蹿,找不到回去的路。空气中,弥漫一股浓郁的香味。林婧吸吸鼻子,在心里“哦”了一声,肯定是阳台的那盆玉兰花又开了。玉兰花开时,屋里常常就这样香飘四溢。林婧似乎还嗅到,玉兰花香里,掺杂另一种香味。仔细一辨,竟然是烤红薯味。沁人肺腑呵!这个赵恒,什么时候回来的?家里没有红薯,昨晚又这么晚才回来,这红薯一定是昨天先买好放在车上的。一大早,就烤她最喜欢吃的红薯,预先设置,弥补又一个晚上不回家的愧疚。赵恒啊赵恒,越来越有心计了。林婧坐起来,刚想呼一声“赵恒”,愣住了:她怎么是在床上?林婧依稀记得,昨晚,她是躺在沙发上的呀。她甩甩头,清醒清醒头脑。肯定,她是躺在沙发上睡觉的。而且是赤裸。此刻,她不但躺到了床上,身上还穿上了睡衣!以赵恒的力气,搬弄她这具百来斤的身子易如反掌。她沉睡中,赵恒捧她到床上,她毫无知觉,丝毫不奇怪。但是,林婧脑门轰地一热,心想,面对她这身赤裸,他难道竟然毫不动心!他多久不要她了?掰指头算不清。林婧悲哀,却还冷静,她还是平常心态:不上就不上,落得清净。
心态好不等于心情好。心情一不好,空气中弥漫的这香那香,变成了这臭那臭。林婧刚想唤声“赵恒”,此刻却蹙眉板脸,一声不吭下了床。一个懒腰没伸完,林婧突然觉得第一件事应该是去推开窗口,放飞那只在玻璃上撞得咚咚响的蜜蜂。她一边走过去,一边喃喃自语:“小蜜蜂呀小蜜蜂,再撞下去,你头破血流,命断江湖了!”
得以逃生的蜜蜂嘤嗡一声,眨眼间无影无踪。林婧倚在窗前,望阳光,望婆娑的树叶,望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们,有点欣慰,也有点失落。她呆呆的,不知心里还压着点什么。
“喵——”
家里怎么有猫叫声?林婧蓦地回头,吃惊地想。
“喵——喵——喵——”
猫声一声跟着一声,来到了卧室门口。猫声止,缓缓伸进来的是一个白瓷托盘。盘里有两个烤得焦黄的红薯。格外耀眼的却是红薯边那个硕大浑圆的木红色首饰盒。
“装神弄鬼!”林婧嗔一声,但心里还是动了动。
随着一声“哈呀”,“猫”终于现身。
“给夫人请安!”赵恒一手托托盘,一手搁背,腰一躬,笑吟吟道。
这是赵恒哄林婧的绝招。屡试不爽!
林婧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将一丝笑意挂到了嘴角上。
一块石头落地。赵恒长舒一口气,说:“先吃红薯,还是先看这个?”
赵恒挺直腰,伸出搁在背后的手,指了指首饰盒。
昨晚打麻将,一盘意大利炒粉胡乱应付的肚子,此刻早已饥肠辘辘,乱叫不止。烤红薯色香诱人,林婧忍不住,口水吞了几大口。而首饰,林婧有十几二十个,哪时看不可以?按理,林婧应该像往时在赵恒面前撒娇耍赖那样,抓起红薯一阵狼吞虎咽再说。但昨晚莫娴张牙舞爪给她的羞辱,此刻又堵满了她的心头。可恨至极,一定要将那个“二奶”比下去。
“先看这个!”林婧迫不及待地说。
赵恒一大早送她的钻戒只有一粒钻石。
“两克拉重呢。”
赵恒往林婧手指上套这枚钻戒时说。
林婧心里一阵狂跳。她粗略一算,以一克拉至少十万元计,这枚钻戒至少值二十万。她的首饰七七八八加起来不下二十个,可全部加起来的价值,也没有这枚的价值贵。脸上荡漾着笑,可心里,仍旧一阵遗憾和失落。二十万,和自己比,上天了;和莫娴比,却在地下。仅仅昨晚她戴的,就值五十万。何况据莫娴自己说,她五花八门的首饰,有五六十个呢。
“怎么啦?”赵恒不愧是破案高手,他居然察觉到了林婧脸上的那丝遗憾和失落,赶紧问道,“不喜欢?”
“哪里,”林婧抬手,阳光下,这枚钻戒熠熠生辉,光彩耀目,她眯缝着眼,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赵恒嘿嘿一笑,说:“小区里那帮女人婆,又搞攀比了吧?你说,谁的最贵?”
此话不说,还待何时?林婧一手搭到赵恒的肩上,娇滴滴说道:“老公——人家莫娴的,五十多万呢!”
“嘁,人民币还是美元?”赵恒不屑道。
“要是美元,还不吓死人?当然是人民币啦。”
“哦——”赵恒仍旧一脸的不屑,“不就五十多万吗?下次给你买一个六十万七十万的。”
“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恒大手一挥,“我们拉钩钩。”
盯着赵恒伸过来的手指,林婧暗暗吃惊。听他的口气,他简直就是腰缠万贯,有钱不知道怎么花的阔财主一样。一个刑侦队长,哪来这么多钱?冯子清说的“打秋风”一词,突然跳到了她眼前。牛秋怡那双深不可测的目光也好像明晃晃地盯了过来。她脊背一阵冰凉,原来伸出去一半了的食指,倏地收了回来。
林婧的心思,就像写在脸上,赵恒一目了然。他拉过林婧的手,硬钩上,一边摇,一边笑嘻嘻地说:“你忘了周永新怎么说我的,‘赌神来了’!”
“你又去赌了?”林婧挣脱手指,板起了脸,“你去年一次输了二十万,不是说不再赌了吗?难道你忘了?”
“没忘没忘!”赵恒严肃起来,“可我们到珠海出差,王姐说顺便过去打一转,难道我不听?”
又是王姐!林婧一口噎住了。
赵恒刚刚的一脸严肃,瞬间笑得灿烂无比,他乐滋滋道:“仅仅半天工夫,我就赢了这个。”
“这个。”赵恒用一个巴掌来代替。
“五万?”林婧说。
“嘁——少了。”赵恒捏了捏林婧的下巴,“五十万!”
“天哪——五十万!”林婧不禁叫了起来。
“这只是其一。”赵恒一脸得意,“最近我们又去了一次,我赢了这个。”
赵恒伸了伸两根手指。
“两百万!”林婧尖叫。
“不敢不敢!”赵恒说,“二十万。”
林婧揉着胸,说:“我还以为我们家发横财了,可以买豪宅了呢。”末了,林婧舒了口气,平静了下来。她抚摸着手指上的钻戒,缓缓道:“所以,你就用赌赢来的钱给我买了这枚钻戒。”
“此话差矣。”赵恒一本正经,“早想买了。当然得等有闲钱。”
什么是闲钱?“打秋风”立马又跳到了林婧脑里。呸!林婧旋即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明明是赌来的,怎么想到“打秋风”去了呢?林婧不相信赵恒是那种人,但必要的提醒,还是应该提醒的。她斟词酌句道:“你们公安系统,有一个叫牛秋怡的,你知道吧?她……”
林婧话没说完,被赵恒打断:“牛B牛秋怡,不要说海州,就是全省的公安系统,谁不知道?破案老手,年纪轻轻,突然说辞职就辞职。莫名其妙。”末了,他疑窦顿生,说:“你怎么知道她?”
“她现在就住在我们小区。昨晚我还和她打麻将。”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赵恒搓着手,“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我们女人堆里的是非,我说,你也懒得听。何况,我是昨晚才知道她和你曾经是同行。”林婧说。
赵恒若有所思瞪着林婧,等她的下文。
下文却没有了。林婧突然觉得和赵恒说这些索然无味。而这些,又是些什么呢?林婧突然间思维一阵紊乱。冯子清、莫娴、牛秋怡、麻将、逛街、比首饰、比老公、吃山珍海味、咽干涩的面包饼干,忍着性饥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劲地在眼前脑里乱转。她傻傻地与赵恒对视,良久,突然冒出一句:
“你还有五十万的闲钱?”
“是。”赵恒没有丝毫犹豫,掏出一张卡,拍到林婧的手心上,“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我要开一家咖啡厅。”
林婧声音柔弱,语气却不动摇。
“哎哟,我的天!”赵恒叫起来,“你以为咖啡厅是餐厅,说开就开呀?据我所知,开咖啡厅,最后落得的,大都是赔个一干二净,关门走人。”
林婧平静地笑笑,说:“你不相信我是可以赚钱的那小部分吗?”
赵恒愣住了。是呀,为什么不相信她呢?她那么喜欢咖啡,说不定天生的咖啡命,开张大吉,一本万利呢!赵恒没有再犹豫,高高举起右手,宣誓般地说:“我坚决支持!”
“这还差不多。”林婧一大早阴霾的心,似乎云开雾散,她像是对赵恒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这下好了,无聊至极的日子结束了。”
说毕,林婧惊愕。她像这才发现,藏在柜子里的拉杆箱此时摆在门边。赵恒一身轻松旅行装束,马上要出门的样子。望望拉杆箱,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赵恒,林婧迟疑道:“几百万的盗窃大案放在那儿,跑去旅游?”
“错!”赵恒弹眉努嘴,乐呵呵道,“那怎么会是我的风格?”
“一天工夫,案破了?”林婧吃惊。
“那我岂不是福尔摩斯都望尘莫及了?”赵恒一边给林婧剥烤红薯皮,一边轻轻松松地说,“案发在八天前,前天破的案。”
“不对吧?”林婧想了又想,“第一现场主持昨晚播的新闻,怎么会是八天前发生的呢?而且,昨天下午你给我的电话,也像是盗窃案才发生的呀!”
“傻瓜傻瓜,真是一个大傻瓜。”赵恒说,“你记住没有,我在第一现场露面时,说了什么?”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毛贼再狡猾,也不可能天衣无缝。”林婧不仅想起了赵恒说什么,连冯子清说了什么,也记起来了,她说:“难怪冯姐说你从不说过头话,说了,就是万无一失,必破之案。”
“冯姐,就是那个冯子清吧?”赵恒掰了一块红薯,送进林婧的嘴里,说,“还是你的那个闺蜜了解我。不过,她还只是说对了一半。我是案破之前,绝不说一句过头话。昨天在电视里,我敢这样说,就说明我已经破案了。”
林婧不认识赵恒似的,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带着崇敬,说一声“厉害”。不过,林婧马上又想到了昨天半夜王姐电话里说的话,她酸溜溜道:“所以,王姐奖励你,带你去鼎湖山度假吧?刚好,今天是礼拜六。”
“做梦!”赵恒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奈状,“有这样的好事,能不带上你?”
“那你,这是……”林婧疑惑道。
“又有新的大案,要外出几天。”赵恒说。
“破案?你这身装束……”林婧仍疑惑。
“嘿嘿。”赵恒笑了,“真是个马大哈。难道你没注意到,我外出破案时,大都穿便装吗?”
林婧惭愧一笑。心想,赵恒破案时大都着便装,她怎么不知道?可她就是不清楚,这个早上,她怎么这么多疑多虑,硬是要这样问。林婧嚼着一口红薯,欲咽没咽。她想,这正好掩盖了她烦躁紊乱的内心。
“忙完了这个案,一定带你去玩几天。”赵恒边掰一块红薯递过来,边说,“王姐也这样说了几次了。”
林婧推开赵恒的手,吞下口里的红薯,说:“我马上要开咖啡厅了,没空,你们去好了。”
赵恒哈哈笑起来,说:“你以为开一个咖啡厅这么容易啊?你等着哭鼻子吧。”
5
哭鼻子倒也不至于。不过,几天后,林婧觉得力不从心,一筹莫展了。
找店面,谈房租,订合同,装修设计,请人装修,置设备,请店员,还有工商、税务、卫生、消防、环保等等,一环扣一环,一环脱节,统统掉链子。理论上的东西,林婧都懂,实际操作起来,难于上青天。
林婧终于打电话了。
“喂喂喂,你说话呀!”接了林婧的电话,半天没听到林婧出声,赵恒笑了,说,“没真的哭鼻子了吧?”
“哭你的头。”林婧嗔道。
“不哭?那忙你的去呀。”赵恒的语气,有隔岸观火,幸灾乐祸的味道。
一股火气,差点冲顶而上。忍了又忍,林婧忍住了。她哭丧着脸,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的嘴唇磨出了水泡,腿也快跑断了。”
一阵朗朗笑声后,电话里一阵沉默。
“你说话呀。”林婧有点恼火了,“这个时候,你不帮我,谁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