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仙子暗梅香,夜里轻灵奏谁伤?
一曲江梅一笛引,一生相思一梦长。
……
梅淑雪陷入沉思,小脑袋晃来晃去,一副教书先生模样,口中不住低喃,“雪灵儿,雪灵儿……”眼中渐起波澜,宛若一池清泉,纯洁的倒映出一切欢喜。
“哥哥,我喜欢这个名字呢。”笑容再没有面具遮挡,微显得酒窝沉迷了一切光彩,梅淑雪仰头望着面前的夏子予,“哥哥,快喊我雪灵儿。”
夏子予无奈的抽过一把座椅,坐在床边,“雪灵儿,你为什么不怕我?”
梅淑雪费力将右手从被褥里抽出,轻轻的触碰了夏子予的手掌,宽厚温暖。
“哥哥,我为什么要怕你?”
双手一触即分,梅淑雪迅速伸回手,还未捂住的羞红的面颊,便牵扯到了伤口,痛的倒吸了口气。
面若红霞,娇艳欲滴。梅淑雪紧张的闭上双眼,睫毛扑簌不停。
“不要看!”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的温暖,夏子予呆呆的坐着。阳光铺进客房,一半明,一半依旧昏暗。
梅淑雪,雪灵儿,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夏子予没有在理会受伤的梅淑雪,亦或是失忆的雪灵儿,起身出了客房。
客栈的某个角落里,夏子予提酒独饮,目光深处,始终关注着他的客房。已经一柱香的时间了,房内还是没有动静。难道真的失忆了?
夏子予唤过邻桌的五人。
“属下参见统领。”
“严密监视我的客房。严禁任何人出入。”
交代过后,夏子予便是离开了客栈。
街上正是热闹时刻,勾栏瓦槛,人声鼎沸,路边的叫卖声,姑娘的招呼声,一省惊堂木,正是说书声。说书人在说着梅家联姻之事,也只是八卦着两家的爱恨情仇。
夏子予一一走过,梅家江湖事,便只江湖知。这便是最好,婚事便是喜庆,江城的百姓淳朴地为梅家表示祝福开心。
缘来布庄。
夏子予停下了脚步,店内的伙计见门前站立一人,并凝望着店内的布匹,连忙小跑至夏子予面前拉拢询问。
“客官,本店有刚到货的苏杭的罗绮锦。质软丝滑,光鲜照人,穿在身上如坠云里,翩然而遗世。”
“罗绮锦。”夏子予心中默默念着,是夏家的产业呢。
正欲提脚离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梅淑雪的面容。
“哥哥。”满身血迹,面色羞红,指尖一触即分,若蜻蜓点水,蝶翼轻拂。
她,需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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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至练若衣的住处,发现整座酒楼都在扩建翻修,新的金字匾额高高悬挂在门前。
“对不起这位客官,小店今日暂不营业,还望……”
“让他进来吧。”
店小二听得是老板娘吩咐,对夏子青也便不做阻拦。
“店小二换了嘛”径直走入原先与练若衣议事的雅间,放下手中包裹,随意的坐在了书桌旁,夏子予望着眼前面色苍白的练若衣,“怎么,受伤了?”
“想知道前夜屋外的黑衣人是谁吗?”练若衣缓缓走至夏子予面前,步履生莲,含香而绽,紧紧坐下“这可是小女子用生命危险换来的呢。大人,要吗?”
说完后便是突然出手抢过夏子予身边的包裹,“大人,还带礼前来,小女子受宠若惊呢。”
练若衣不住的轻拍胸口,入手柔软丝滑,似是女子衣物,一对桃花目正视着夏子予,却是并未拆开包裹。
“不是给你的。”
眼瞳中的神采如同被骤然掐灭的烛火,倏然暗了下去。练若衣将包裹还回,轻道了一声“哦。”
“那夜屋外的是梅淑雪,梅家最危险的人。”说道危险时,练若衣手臂偷偷的缩入衣袖,绯衣摆动,手腕处的一道伤痕转瞬便被盖住。
“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她知晓了多少?但你的面貌身形,想必她是完全记下了。”练若衣推过一杯茶,猛然抬头,正视着夏子予“还要继续按计划进行,潜入梅家吗?”
又是梅淑雪!
夏子予按下心中翻涌的思绪,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香逸散,“你怎么知道那人是梅淑雪的?”
练若衣没有答话,纤指轻轻探入杯中,蘸茶在书桌上写下:锁魂香。
水迹转瞬即干,夏子予看着空无一字的书桌,面前的练若衣笑得邪魅无情。
再一次离开酒楼,心情却沉重了许多,夏子予并未言及梅淑雪的事情,在得知锁魂香是练若衣下的后。
身后的匾额金光闪闪,字若蛟龙出渊,腾云九天,恢宏遒劲如万马奔腾,千军待阵,轰轰然似惊涛拍岸。
上书——风满楼。
夏子予回头又观了眼匾额,笔锋稍窄,磅礴中难掩娟秀,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所图甚大,格局却是不足承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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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中,梅淑雪艰难起身,看到身前伤口处被撕裂的衣衫,秀首低垂,似是想到些什么,面色又是一红。指尖渐渐的触碰到伤口处,细腻的肤表,却成了紧皱的一团,起伏不平。
一剑,看似严重,却仅伤了血肉,软玉膏加上夏子予同自身的内力温润,已是全无危险。
木窗轻推,风乱了秀发。梅淑雪望着远方天空,云卷云舒,恣意随性。
暗处的青龙卫见得木窗被开,屋内女子似跳窗离去,忙得迅速集合暗中围住了客栈。
梅淑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阳光温润的涂抹在眼睑,是彩色的梦。
这么久了,还未回来。
脚尖轻点,纵身跃出了窗外。
“再见了,雪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