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桂花糕......”
“我......桂花糕......”
夜色如墨,泠泠月光几许,淡淡星辰漫空,街,已经静了下来,两边的铺子也大多打了烊,偶有几间屋子,还亮着些许灯火。
趴在我背上的人儿早已酣睡,几缕发丝垂了下来,遮过她略显红晕的脸庞,更添几分宁静,想起刚才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当真是判若两人。
“我要桂花糕嘛!”她的嘴不住地轻声嘟哝,两片薄唇微微撅起。我不禁哑然失笑,可明知道她在说胡话,我还是拒绝不了。
记不清是哪一年我遇的她,只知道那日的阳光明媚灿烂,一如她的笑靥,温暖如春,她对我说:“既然如此,好砚赠才人,我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把它送了公子吧。”如缎的三千青丝,素雅的汉家衣裙,不是惊艳,不是美丽,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叫我醉了去。其实,这并非我与她的初见,只是那时候的她,一脸刁钻狡黠,德禄还对我说:爷,好好一个姑娘家,竟是个偷儿?!
后来,我知道了她的名字。
“你可记住了,我叫墨瞳,水墨的墨,瞳神的瞳。”那夜,她转身歪着头看我,笑靥如花。
呵,谁知颜色更美好,瞳神剪水清如玉。
但是,她只叫我“三哥”,一声又一声。
微风拂过,几缕秀发轻垂在她的眼边。她总是喜欢把刘海留得那么长,每次,我都情不自禁地为她拂开这些青丝,每次,她只是看着我笑。
我想尽最大的努力来宠她,看见她的快乐,看见她的幸福,也许一辈子都只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也是那么贪心地想把她留在身边,哪怕是用哥哥的身份。
呵呵,她的发又乱了,不过,却有着一种张扬的美丽。我看得出来,那属于她的气魄和智慧。她有她的骄傲,有她的倔强,在我的心里,她是凤凰,可惜,我却非梧桐,即使累了,也不会在我身边休憩停留。
她伸手,一脸笑意:“三哥,我的画。”
我故意指着另一张满是墨迹的画纸:“还不都是你,你一咋呼,这不,好好的画就给糟蹋了。”
她终是跺着脚走了,她不知道,每次转身,我都会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淡出视线,她也不知道,夜阑人静里,我总是一张又一张画着她的像。
洁白的画纸上,一个女子倚树而憩,慵懒地看着远处的垂柳,充满灵气的眸子闪着奇妙的神采,淡漠的脸透着冷艳和素雅,不是倾国倾城,却有着一份空灵与超脱。
我其实很少画人,但偏偏她例外。只不过,每次画完了,我都把它揉成团,然后丢弃。因为那上面的每一张脸,都是空白。明明她的笑颜近在眼前,可下笔之时,总是乱。
她出嫁的那一天,是我,亲手为她挽发,是我,亲手把她交给八弟。那日的她,鲜红的嫁衣,瑰丽明艳,衣袖和裙摆的滚边满是朵朵玉兰,或含苞,或半开,或盛放,金丝银线穿绕其中,浑然天成,精致优雅。少了几分娇憨,多了几分雍容,翩若惊鸿。
“瞳儿,一定要幸福。”出门的时候,我这样对她说,脸上的笑容,温煦儒雅。而她亦粲然,头,重重地点下。
记得曾经她问我:“三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只是宠溺地扣扣她的头:“傻瓜,哥哥疼妹子还要理由吗?”
可是我知道,在我的心里,她从来就不是妹妹。
我说:我想最后扶你一次。
我说:我要亲手把你交到他手里。
我说:你一定要做个幸福的新娘。
我说:若你累了,我的肩膀依旧为你而留……
在我们之间,我从未说过爱。我总是笑着站在一边,看她骄傲而快乐地前行,倦了,她会窝在我的怀里。
我以为,她是喜欢八弟的,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她心心念念,梦萦魂牵的男人,是我的四弟。那天,她在我怀里渐渐睡去,弯弯的嘴角里,她叫的是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像是叹息。我开始明白,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墨瞳,你可知道,骄傲倔强的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哭泣,我是那么高兴,却又如此悲哀,因为你流泪,都是为了他,而不是我......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