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干什么的。”才到宗人府门口,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下了。
“咳咳。”我低低地咳了几声,慢慢地抬起头,把怀里金灿灿的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是我。”这块令牌是我昨天去御书房偷的,否则,这宗人府我根本进不去,更别谈要带个人出来了。
“是瞳姑娘。”一个侍卫一拍脑袋,“您几个月前来过的。”
“小哥还记得。”我对他笑笑。
“是是。八爷这除了皇上来过,就姑娘你了,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面前的他大概也就十几岁吧,显得很憨厚,并不像有些人,在这里呆久了,就变得势利。
“那我进去了——梅子,我们走吧。”梅子,我跟胤禛求了情才放过她,但我亦没把她带在身边,因为我不想她再进一个牢笼,不想她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是,小姐。”
“墨瞳,你怎么来了?”胤禩一见我,满脸惊讶的神色,瞥了瞥外头见没有人跟着,面露疑色,“你自己跑来的?”
“怎么可能。”我笑笑,“只不过那两个人被我灌了迷药,正好好地躺在客栈里呢。梅子,把衣服拿出来——你赶紧换。”
“你做什么?!”胤禩一惊。
“偷天换日。”
“你疯了,若是出了事,连你也得搭进去。”他抓过我的手。
“但是如果不冒这次险,你就必死。”我笑了笑,“这一次,你敢不敢赌,赢了就活,若输了......大不了是早死。顺便再加一个我,你黄泉路都不会寂寞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听话,现在给我回去。”
“你放心,你走了以后,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他舍不得。”我安慰他,“梅子,还不快些——你呆会出去就把头低下,用帕子把脸捂着,装咳嗽就成,别的梅子会替你说。”
“小姐,你看这样成不成?”听到梅子的声音,我扭头一看,竟“哧”地笑了出来:“想不到夫君扮女人,也是绰约风华呢。”
“你确定没问题?”他不放心地拉住我的手,眉宇间尽是忧色。
“你就别婆婆妈妈了。”我推了他一把,“赶紧走吧,早走早脱身,晚了,可真走不了了——我保证,我不会有事的,这样成了吧?”
“好了好了。来,把披风穿上。”我缓缓地为他系好,然后掂起脚尖,轻轻地吻上他的脸颊,“胤禩,一路平安。”
身影,渐渐远去。
他,一步三回头。
我露着最灿烂的笑靥冲他挥手。
我紧紧地盯着黑色的大门,听到它重重地开启,重重地闭合。
周围,一下子静了。
静得只剩下我一人的呼吸。
我牢牢地趴在墙面,细细地听。
隐隐约约,有一丝马的嘶鸣。
他们,是走了吧?
“好好保重。”
“我们,有缘再见......”
我是那样说的,但这,不过是善意的谎言。
胤禛不忍杀我,但是朝臣却不会放过我。
胤禛不忍杀我,但最终也不得不杀我,亦或者拿我做诱饵。
我的存在,不是为难了他,就是成了他的弱点。
既然无奈和无缘,倒不如结束了一场清梦,乘风归去。
我手中的是至毒的鹤顶红,
我想,只消半个时辰,我便一睡不醒了吧。
我是吞得那样毫不犹豫,
因为我一直是个胆小的女人,
我怕,
一瞬间的恍惚会让我迟疑不已。
意识,在一点一滴地抽离,
模模糊糊中,我仿佛听到“哐当”一声脆响,
还有那一声“快传太医”,
好象,是高无庸。
呵,果然是今天吗?
看来,我没记错呢。
身体,渐渐变冷,忽然,又有了一阵暖意。
熟悉而又陌生的躯体在我身边,牢牢地搂着我:
你可知道,交辉园的桃花就要开了,
糖醋鱼也做好了,还等着你吃呢。
冰冷而温热的液体滴在我脸上,成了化也化不开的哀愁。
胤禛,他为了我,流泪。
原来冷面王也会流泪。
我想张嘴说话,但是喉咙嘶哑得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只要你醒,什么我都答应你。”
“即使你要离开,我也应你。”
胤禛,可我却等不到了,因为我醒不了,因为一切都已太迟。
衣袂飘,魂萦绕
醒来方知清梦晓
明月楼、人空守
醉过堪叹情亦老
风也过,叶已落
遥望冷月怜春草
拂红袖、忍凝眸
回首却见雨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