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凤梧手中的茶杯抖了抖,他好不容易方是稳住了双手,目光却是难以平静,“是朕大意了。”
本以为昭德帝死了,单图奴亦是死了,这天下便再无人会威胁到大昭了。至少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大可能,只谁知晓,那个想要大昭的人,却是他一开始便很是信任的人。
云战已经将先前许诺的城池给送来了,地理位置虽算不上多好,只却正好靠近边关。如此边关的人马一旦有所调动,藏在了那几座城池中的人,定会有所动作。
此为外忧,偏因着他对云战毫无戒心,却是惹出了内患来。
“皇上……”云浅浅虽是有些乏了,只仍是撑着一口气给景凤梧出主意,“皇上不若去问问镇国公与丞相等人,他们定是有法子。再有,该是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将战王手中有虎符的消息给走漏了出去。”
能得知司湛手中有虎符之人,定是身份不简单,至少寻常的朝臣,断然不会知晓这等机密事儿。此人藏得极深!
景凤梧点点头,再是看云浅浅的脸色,他顿了顿,温声道:“你先歇息,朕去一趟镇国公府。”
云浅浅轻应了一声,却也不推脱了。
她要赶紧将身子给养好,总感觉日后用她的地方会不少。
景凤梧见着云浅浅睡了过去,方是走出了房门。可巧儿,何公公已是将药方子交给了连翘,正往回走。
二人在院子中遇见了,何公公抬手摸了摸鼻子,又朝着里头的房间瞅了一眼,“皇上,云姑娘可是歇下了?”
他面上有些尴尬,似是还在懊恼方才的事儿一般。
景凤梧面上只做不知,“歇下了。”
何公公点点头,心中仔细思量着方才太医与他说的话。他很是纠结了一会儿,方低声道:“皇上,方才太医与奴才说,云姑娘的身子似乎很是经历了些折腾。”
景凤梧步子未停,只转过脸来,扫了何公公一眼。
何公公知晓,这是让他往下说的意思。他顿了顿,“皇上可是记得,当初皇上中了大历的毒,却是寻不着解药一事?太医后来给皇上诊脉,皇上是中了蛊毒。被云姑娘照料了一段时日后,皇上体内的蛊毒,便是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踪影。起初太医还道是云姑娘医术精湛,只今日太医却是在云姑娘的脉象上,发觉了蛊毒的踪迹。”
“而且这个蛊毒,比皇上当日所中之毒更是要霸道些。太医对苗蛊并无多少研究,只知晓毒性已经慢慢散去,但日后会不会再次苏醒,却是无人知晓了。”
景凤梧脚步慢了下来,素日里冷淡的声音中,竟是带上了几分着急,“那云娘的病可是能好?”
何公公道:“太医说,那蛊毒正在给云姑娘的身子进行自我修复。也便是说,只要云姑娘足够坚韧,将蛊毒给压了下去,这蛊毒便会将云姑娘所受到的伤害,一一给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儿。自然,这恢复的时候,亦是痛苦的。”
故而云浅浅体内的蛊,是救命药,亦是致命的毒药,端看云浅浅能不能忍过去了。
依着太医的说法,很显然云浅浅这是忍过去了。
“她一定很疼。”景凤梧压低了声音。
何公公挑了挑眉,不再说话了。
景凤梧匆匆赶到了镇国公府,镇国公已是知晓云浅浅赶回来的消息了。眼下见着景凤梧,只当是云浅浅带了什么好消息回来。
二人一同进了书房后不久,闻讯赶来的丞相亦是进去了。只丞相听了景凤梧的话后,脸色却是不大好看。
“依着云姑娘与皇上所言,那云战定是早便对大昭起了占领的意思,恐怕便是单图奴,亦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丞相心中有了几分揣测,他顿了顿,复而道:“利用单图奴在明面儿上布局,以此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叫人人都以为对大昭抱有坏心的人是单图奴。”
实则暗地里,一直在操控着单图奴的人,却是云战。
也是了,云战突然被单图奴给关了起来,大历的重臣们怎会毫无察觉?纵然说单图奴演技精湛,只瞧着单图奴近年来的举动,却很是不合常理。
再有便是云战自个儿,一个当了皇帝的人,若是身边没有半个暗卫跟着,轻易被人给囚禁了起来,当初他又是如何成为了皇帝的?
“若是单图奴攻占大昭成功了,云战还能顺理成章地跳出来,将单图奴这个欺骗了天下百姓的小人给揭露了。若是单图奴失败了,他却正好儿能够走到人前来,再是顺道用他曾经很是喜欢大昭的借口,借机与大昭往来,以此叫咱们放松了警惕。”
后来再是多了一个身为战王的亲生儿子,谁亦不会想到,云战竟会利用自己唯一的儿子。
“那太后……”镇国公却是踌躇了一会儿,终是慢慢的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当年的太后,何尝不是个惊才艳艳的女子?如若不然,又怎会叫得当时的皇帝与王爷,皆是非卿不可了?
只偏是如此,她却是瞧上了一个大历人。那大历人,说不得一开始便是对她存了利用的心思。
“最是为难的人,只怕还是司湛了。”景凤梧眯了眯双眸,往日与司湛虽是有诸多争执,只眼下却又不免担忧了起来。
他们在昭都的,皆已是知晓了云战的心思,只怕司湛这个身在大历的,更是已经将此事想得十分分明了。
镇国公却是有旁的担忧,“若是云战当真有问题,那去平叛的大军,定是不能再用边关与昭都中的人了。再者云战不怀好意,战王夫妻……”
司湛与屠凤栖,并着两个孩子,皆是在大历的皇城之中。谁亦不知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安然地回来,更无人知晓,云战会不会对妇孺下手。
镇国公心中很是懊恼,“早知晓如此,老臣便不会劝着他们去大历了。”
当初谁都不知晓云战竟是藏了这般阴毒的心思,只当是寻常的父亲想要与儿子亲近些。兼之又有城池开路,他们一时心动,却不曾想过这其中藏了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