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乌汗吉娜所愿,第二日宫中果真传来了消息,只说屠凤栖已经答应进宫一叙,只因着她的身子,时间便定在了翌日。
乌汗吉娜收到消息后,自是第一时间差人去找了云浅浅,待到得到了云浅浅肯定的答复后,她方是放下心来。
到了进宫的那日,屠凤栖穿了粉红色水锦弹花袄,配着极其素雅的碧色缎织暗花攒心菊长裙便进了宫。
云浅浅自是与她一同的,连着空青与素锦亦是不会落下了。
乌汗吉娜肚子里的孩子又这般被耽误了下来,她穿着愈发宽大的衣裳,待到见着屠凤栖那张纵然是怀了身孕,却是显得愈发地娇艳的小脸,双手拽紧了自己那身宽大的袍子。
她不敢露出了自己的肚子,自是不敢如同屠凤栖一般,尽是穿些将自己的肚子都显露出来,却是丝毫不减风姿的衣裳。远远的瞧着,二人却是一个天一个地一般,乌汗吉娜自是恨得牙痒痒。
只在百灵的跟前,乌汗吉娜却是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极好。她朝着屠凤栖笑了笑,随后给二人见礼,“臣女见过王妃,见过灵雀公主。”
百灵一见着二人,便是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却是半刻都待不住一般,“王妃嫂嫂与乌汗大姐姐可算是来了,本宫可等你们等得好苦呀!若是再不见你们,本宫却是要差人亲自去请了。”
她扶着屠凤栖坐在了自己的身侧,又朝着乌汗吉娜笑了笑,“乌汗大姐姐随便坐,这儿都是些自己人,莫要客气。今日咱们不说那些劳什子烦人的君臣之礼,只说咱们之间的交情。”
鬼跟屠凤栖有交情哦!
乌汗吉娜面上端着笑,心中却是有些气恼,“公主说的是,只是这礼仪不可废,省得回头旁人还说臣女不讲规矩了。”
仿佛不知晓她意有所指一般,百灵拧着眉头随意地应了一声,一叠声儿的吩咐了宫女们将自己惯来爱吃的东西给送了上来。
乌汗吉娜与屠凤栖皆是不曾主动说话了,二人之间的气氛自是有些尴尬,偏屠凤栖早便知晓乌汗吉娜的来意,眼下乌汗吉娜不说话,她更是乐得自在,只低着头,双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神色温柔娴静。
乌汗吉娜不甘心地亦是将双手放到了肚子上,只她的神色却是半点儿都不平静,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的心跳一般,偏寻常人皆说,此时作为母亲的人,应当是有满腔的爱意,她只觉得自己恨不得肚子里的这个赶紧消失了。
“你们怎么不说话呀?”百灵吩咐完了宫女,回头却是见着乌汗吉娜与屠凤栖皆是低着头,她疑惑地歪着脑袋,“乌汗大姐姐,你不是有话要与王妃嫂嫂说?”
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偏百灵这般说,乌汗吉娜不得不配合地摆出了愧疚的神色来,“多亏了灵雀公主提醒,臣女竟是险些忘了大事儿了。臣女确实是有话要与王妃说的……”
她抬头看了屠凤栖一眼,模样颇为小心翼翼。
屠凤栖亦是抬起头来,后背靠在椅子上,一副全然放松的模样儿,面上有些漫不经心,“哦?乌汗姑娘又有话要与本王妃说?”
她神色讥诮,仿佛在嘲讽乌汗吉娜又来自找不痛快一般。
乌汗吉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只不过一瞬便是恢复了寻常模样儿,她不大好意思地低下头来,“王妃见谅,臣女此番是真情实意想要来与王妃和解的。先前在回大历的路上,臣女因着脚滑险些撞到了王妃,是臣女的不是,王妃莫要与臣女置气。若是王妃心中不痛快,定是要与臣女说,只要能够让王妃消气,无论做什么,臣女皆是甘愿的。”
那模样儿竟是真诚极了。
屠凤栖拧着眉头,半点儿都不想见到她这般模样儿。只因着四下人来人往,宫中又素来人多口杂。她双眼中满是不甘愿,却也不得不说道:“乌汗姑娘太客气了,不过是些小事罢了,本王妃早便是忘了,难为乌汗姑娘竟还记得,还特意来与本王妃道歉。”
乌汗吉娜似是很惊奇她竟这般轻易地原谅了自己一般,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多谢王妃。”
“乌汗大姐姐去了大昭好一段时间,如今竟是和大昭的姑娘很是相同了。”百灵亦是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方帕子,掩着自己的嘴巴咯咯笑,“这般,本宫方回到大历的时候,旁人见着本宫这般,竟都很是不习惯呢!”
乌汗吉娜倒是挺习惯大昭的规矩呀!
乌汗吉娜抿着嘴唇,呐呐的放下了手中的帕子,“一时竟是改不过来了,公主若是不说,臣女竟都不曾发觉,臣女已经这般习惯大昭的人与规矩了。”
只不知晓她口中的“大昭人”,是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司湛了。
屠凤栖心中冷哼了一声,却也是配合着百灵,“乌汗姑娘应当是很喜欢大昭,如若不然,亦不会连贴身伺候的丫鬟,亦都是换成了大昭人了。白桃自是个伶俐人儿,先前竟还听说,她是老太后身边的嬷嬷一手带出来的呢!”
白桃忽然被点名,后背猛地一凉,再听到“嬷嬷”二字,双目中的眼神闪了闪,不免露出了几分畏惧。
屠凤栖捏着茶杯转圈儿,仿佛是不曾见到白桃的这点儿小异样一般。
她继续与百灵说话,“璇玑成亲的时候。我应当是赶不回去了,倒是可惜了些。白程宁已经打算考取功名了,不过驸马……”她顿了顿,有些可惜,“依着寻常的规矩,驸马是不能有实权的,不过凤梧哥哥应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历朝还有驸马不得入朝为官的规矩,只后来方是慢慢地改变了些。正是因着这个,瑶华长公主与魏黎将军之间,方是生生被拆开了十多年。
但白程宁显然是个聪明的人,凤梧哥哥连魏黎将军都能容得下,又如何会容不下一个白程宁?但凡是个人才,自是应当为朝廷效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