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汗姑娘有什么话要说?”屠凤栖面上笑眯眯,最是和气不过。
她着实是不大想要自己的丫鬟,再是与乌汗吉娜吵起来,却也不是因着旁的,只担忧她们到了大历,乌汗吉娜找不了她的麻烦,却是趁机将这口怨气给撒到了空青与素锦身上罢了.
乌汗吉娜一张小脸被风吹得生疼,屠凤栖却是戴着斗篷的帽子,面上还被素锦给寻了一方加了棉的帕子给遮住了,寒风自是吹不着她的。
“我是来寻你认错儿的。”乌汗吉娜有些扭捏地咳了一声,“昨日原是我不对,不该误会了王妃嫂嫂的好意,叫王妃嫂嫂气恼了,望嫂嫂莫要责怪于我。”
话毕,乌汗吉娜却是随着大昭的礼仪,给屠凤栖福了福身。
屠凤栖轻巧地避开,面上却是轻笑:“瞧乌汗姑娘说的是什么话儿?不过是姑娘家的玩笑话罢了,难为姑娘竟还是放在心上了。我早便是忘了这一回事儿了,乌汗姑娘亦无需放在心上。何况昨日到底是空青说错了话儿,你不怪我这当嫂子的,便是十分好了。”
都是惯爱做戏的,假模假样的时候,竟是谁也不输了谁一般。
屠凤栖面上带笑,乌汗吉娜则是满脸委屈,素锦在一旁冷眼看着,只雪花落到她家姑娘身上的时候,她飞快地掠到了马车里头,拿出了一把晕染了寒梅的伞出来,给屠凤栖遮住了飞舞的雪花——
乌汗吉娜因着白桃根本便没有在意她是不是被大雪给埋了而惨败。
“下雪了,乌汗姑娘若是无事,便回车里头去吧,回头若是冻着了,倒是我的罪过了。”屠凤栖转过身去,与素锦继续往前走。
下雪了也好呀,在雪天里走着,竟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空青老早便烦透了乌汗吉娜总是来找自己姑娘的茬儿了,眼下见着竟是下起雪来,而乌汗吉娜似乎还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她的眼珠子转了转,扬声喊道:“姑娘,回头定是要找王爷与你再在雪天儿里走一遭,姑娘与王爷在雨天里骑过马,在晴天里看过花儿,却是不曾在雪天里,一同散过心哩!”
还散心,每回下了雪,她们王爷不是急急忙忙将她们姑娘往屋里头赶的?便是唯恐一不留神,便将他的心肝儿给冻坏了一般。
怪是腻歪人的!
屠凤栖嗔了她一眼,却也不再回头去看乌汗吉娜了。旁人不都说么?想与心上人在雪天里走一遭,想一不小心便是白了头。
怪是美好的——只她若是敢顶着满头的雪花回去,司湛说不得得将她这半月的糕点给丢了,她可不敢冒险。
“等等——”乌汗吉娜有心想与屠凤栖再说几句话,只却也不知晓是怎么了,她脚下一滑,竟是朝着屠凤栖撞了过去。
素锦眼尖儿,正要将屠凤栖给拉过来,一个人影便是掠到了她的跟前来,一下子便将屠凤栖抱了起来,再停下来时,却已经是站在了空青的身旁了。
乌汗吉娜好不容易方是稳住了身形,再一抬头,竟是见着那抱着屠凤栖躲开的人,正好便是司湛。
司湛是听到了空青的喊声,方是赶了回来的。空青是个伶俐人儿,无缘无故的,定是不会这般大喊大叫。再想到留在马车里头的乌汗吉娜,司湛便是料到,定是乌汗吉娜又来找鸢鸢的麻烦了。
他竟果真猜得不错,才回来了,他便见着乌汗吉娜想要朝着鸢鸢撞过去。
鸢鸢还怀着孩子,行动多有不便,若是当真被乌汗吉娜给撞出了个好歹来,且看他会不会生撕了她!
“王爷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乌汗吉娜双眸通红。
她当真不是故意的,只猜到了什么东西,方是滑了出去。不过她原本撞过去的方向是可以避开屠凤栖的,偏那一瞬间她却是不想避。
谁知晓竟是叫司湛给逮了个正着。
乌汗吉娜心中暗暗叫苦,难不成是老天都在帮屠凤栖?她这般屡次三番地做错事儿,料想在司湛心中,她的形象定是十分的糟糕了。
乌汗吉娜急着解释,屠凤栖却是抿唇笑了笑,轻拍着司湛身上的雪花,柔声解释:“乌汗姑娘说得对,她原不是故意的……”只后来是不是存心的,她却是不想说了,“湛哥哥莫要小气,横竖我亦是不曾摔了,还是湛哥哥来得快呢!”
她的脑袋靠在司湛的身前,眯着眼睛朝着司湛摇摇头。
便是与乌汗吉娜计较,他们亦是不能拿她如何。眼下乌汗吉娜并无任何错处,便是方才差点儿撞着她了,亦只是差点儿而已。
反倒是司湛,若是因着一时气恼,对乌汗吉娜做了什么,只怕是要撇不清了。
屠凤栖心中想着,便对云战又多了一分不满,分明是可以将乌汗吉娜赶紧带回去的,却也不知晓云战是打哪门子的主意,竟是让乌汗吉娜跟着他们走,没由来的添麻烦。
瞧瞧,这一路上有的是不平静了。
屠凤栖能想到的,司湛自亦是能想到的,他哼了一声,抱着屠凤栖往马车那头走,仿佛是不曾见着乌汗吉娜一般,却是将她给忽略了个彻底。
待到回到了马车上,暖炉与炭盆的温暖,一下子便将二人身上的寒气给驱散了。屠凤栖解了斗篷,不待司湛问起,便是主动道:“方才她原是来找我认错儿的,说是昨日说错了话,心中愧疚着。”
旁的却是不愿多做评价,想来便是她不说,司湛亦是能够猜到她心中是如何想的。
“理她作甚?”司湛闷声哼了哼,模样儿却是十分的孩子气,“总归一日不惹事,她便是不痛快。”
他此刻心中早便怨极了云战了,原是想着趁机与鸢鸢好好瞧瞧这一路的景色,竟是都叫一个乌汗吉娜给坏了好心情了。
何况乌汗吉娜偏是动不得,至少还得保证她好好儿的回到大历。
屠凤栖挤了挤眼睛,作势哀叹了一声,“那又能如何呢?人都是跟着了,总不能半道儿将她给撇下……咳咳,湛哥哥!”
司湛双眼直发亮,这竟是个好主意了,将人撇下自是最好不过了,总归他们带着的侍卫不少,留出几人来给乌汗吉娜总是够的。
撇下了乌汗吉娜的小日子,那方是他真正想要过的日子来的。
屠凤栖头疼地揉眉心,谁知晓不过是随口一提,竟是叫司湛动了心思了,虽说,虽说她亦是想要撇下乌汗吉娜的……
屠凤栖自觉有些心虚,她原是应当好好儿照料乌汗吉娜到大历的,这方是真正的大家风范。
只她偏是小气,半点儿都不情愿叫乌汗吉娜坏了自己的心情,更是不想要看到乌汗吉娜看司湛那情意绵绵的眼神。
凭什么呀?这竟还是她的夫君呢,这般瞧着人家的夫君,要不要脸了?
“又不是不管她了,只分开走罢了。”司湛已然下定了决心。
定是要甩开乌汗吉娜才是好,如若不然,连着两个月,皆是要看着乌汗吉娜那张脸,倒是怪叫人心烦的。
他是真不待见乌汗吉娜。
屠凤栖不说话了,她亦想要与司湛好好儿的走这一段路呀,谁知晓这是不是他们的最后一程了?
乌汗吉娜眼下还不知晓,司湛与屠凤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她给甩开了。
目下乌汗吉娜正在默默垂泪,那张娇嫩的小脸都要哭花了。
谁能想到有这样的意外呢?倒是显得她有多恶毒了,竟是连还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虽说她原便不打算放过,可也不能叫司湛瞧见了。
她害了屠凤栖不要紧,总归日后她是要上位的,日久生情,总能叫司湛忘了这个旧人的。但若是在司湛跟前害了他的孩子,却是另当别论了,孩子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司湛不恨她,那都是脑子抽风了。
“我,我原亦不是故意的,偏是踩到了石子儿还是旁的什么……”乌汗吉娜哭哭啼啼,竟是少有的叫人觉得她像个姑娘家了,“王爷都瞧见了,这可如何是好,他定是以为我要害他的孩子了……”
白桃递过去给她的帕子,却都被她给哭湿了。
白桃暗暗撇撇嘴,能怨谁呢?若是方才,乌汗吉娜宁可摔倒,却也不愿意往屠凤栖的方向撞,说不得战王还对她有几分好感了。
可见是天公不作美,又兼之自作自受。
“云娘,你能不能出面替我解释一番?我当真不是故意的。”
方才司湛看她的目光,却都是仿佛要来杀了她一般。
乌汗吉娜毫不怀疑,若非是大历与大昭的和平来之不易,而她又算是大昭与大历能够和平共处的大功臣,司湛定是会不顾她的身份,将她给卸了。
“姑娘!”云浅浅还未开口,白桃便是出声阻止,“姑娘在想什么?云姑娘还不能露面儿,若是叫屠凤栖知晓了云姑娘是与咱们站一头的,咱们最好的底牌便是全无作用了。”
她们费心将云浅浅给拉拢到自己的身边来,可不是只想要云浅浅去当一枚废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