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汗吉娜一时却是无法回大历了,她如今既是出来了,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偏她被景凤梧安排到了连翘与云浅浅的院子中。
云浅浅起了大大早,原是想着去给景凤梧熬药,只在院子中却是见到了一个穿着大历的衣裳的姑娘,正拿着一把大刀,正在院子中舞刀。
云浅浅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新奇,“你的力道小了些,还有招式亦是不大好看。”
她看人素锦精准,大抵便是因着是大夫,竟是连乌汗吉娜微微抽动的眼角,亦是看得分明。
云浅浅索性掀了掀裙摆,坐到了一旁,双腿盘了起来,“你是何人?为何先前我却是没有见过你,瞧着你的模样儿,应是大历来的。你可知晓乌汗拉?便是那个大将军,长这样的……”
她伸出了双手,在自己的脸蛋外头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儿,又在下巴上扒拉了一番,努力做出有胡子的模样儿来。
乌汗吉娜将大刀放下,她原本便是起来糊弄一番罢了,谁知晓这个姑娘竟是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把戏。
早在昨夜,她被人给带过来的时候,便已是打听清楚了,这院子中住着的正是战王妃的丫鬟,与她最是要好的密友。
她自认为自己除去年岁大了些,自是不比那个幸运的姑娘差了的。再者她原是大历人,此番与两个大昭的姑娘呆在一个院子中,自然是不愿意落了气势。
“你说的是,是我的父亲。”乌汗吉娜用流利的大昭话应道。
“你会说大昭的话?”云浅浅惊奇不已,只面上却仍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仍是淡淡的模样,叫人不免有一种,她其实亦不是太过好奇,只为着情面儿,方是勉强做出一副讨喜的模样来。
乌汗吉娜觉得自己大抵是受到了侮辱,只她到底是能忍的,“是,我学过的。阿父与圣上……我是说从前的圣上,很喜欢大昭。我娘亦是喜欢大昭的,连带着已经没了的姑姑,亦是会大昭的文化很是痴迷。你们大昭,确实是有些可取之处的。”她顿了顿,觉得这话不大妥当,又加了一句,“我是说,大昭很好的。”
“你叫……乌汗吉娜对吧?”云浅浅凑到了乌汗吉娜的跟前来,望着她满头的小辫子,伸出手来揪了揪。
乌汗吉娜皱着眉头躲开,她却是问道:“诶?你的辫子可真有意思,若是要将辫子都编好了,是不是得费上很大一番功夫?你们大历的姑娘,都是这般打扮的?还是你们亦是会如大昭人一般,过上一段时日,便会换上一个新样式?”
“是见重要的人的时候方会这般做。”乌汗吉娜见着云浅浅一副没见识的模样,哼了一声,“便如你们大昭人出去见贵客的时候,不也是会换衣裳?”
这却是了,想来他们大历,亦是有自己的传统的。
只云浅浅却很是同情她,每回出去见人,皆是要编辫子,倒是烦得很呢!战王妃身边的那些个丫鬟,手都是十分灵巧的,只轻轻松松一挽,便是一个精致的发髻了。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不应应当在大历的皇城?”云浅浅面上不动声色,“你见过云世伯了?若是你不曾见过,我却是能带你过去见一见的,正好我亦是要去找皇上呢!这院子里头还有一个人,她是先前冒充了璇玑公主的人。”
却是只字不提连翘的另一个身份。
“不必了。”乌汗吉娜扫了她一眼,虽说云浅浅的敌意不大明显,只她仍是能够听得出来,大抵云浅浅是不喜欢她的。
所幸她亦是不喜欢这个冷脸的大昭女人。
云浅浅“哦”了一声,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此人的来历叫她不大喜欢,索性便起身出去了。
只她一出了院门,便见着连翘正满头大汗的从外头回来。她愣了愣,觉得有些吃惊,“连翘,你竟是这般早?”
连翘“嗯”了一声,目光不经意般从乌汗吉娜的身上扫过,抿了抿嘴唇,淡声道:“王爷说一日都不能懈怠了。”
她起床的时候,乌汗吉娜却还是没有睡醒呢!
自觉给自家姑娘长脸了的连翘,哼着小曲儿从乌汗吉娜身侧走过,对着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是和煦的笑容来。
乌汗吉娜:……果真是大昭人,却是半点儿都不好相处!
乌汗吉娜并未在大昭久留了,只当夜便是回到了大历,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她是带着云战给的名册回去的,只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久,单图奴却是来了。
乌汗吉娜忙将东西给收拾妥当了,方是坐在了椅子上,等着圣上进来。
圣上今日清晨正去折磨了被关在暗牢中的凤淑一般,眼下凤淑已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了,那娇嫩的身子,早便成了残花般破碎了。
他原是对凤淑没了兴趣,眼下见了而与乌汗蓉儿十分相似的乌汗吉娜,更是按捺不住了。
“你的阿父养了一个好女儿。”单图奴道。
乌汗吉娜哼了一声,目光中却是毫不掩饰的排斥与厌恶,“臣女的阿父如何,那原是臣女的事儿,难不成对臣女家中的事儿,圣上亦是要插手?”
她却是不曾忘了,正是因着圣上,她们乌汗家族,方是会落得如此地步。虽说为人臣者,早便应是做好了被厌弃的准备,偏眼前的圣上是假的,这叫乌汗吉娜觉得,乌汗家族十多年来所受的委屈,倒是一场笑话一般了。
“伶牙俐齿,孤王喜欢。”圣上捏住了乌汗吉娜的下巴,恬不知耻地凑上去,轻嗅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气——
果真是与蓉儿最相似的人,便是连身上的香味,竟都是一模一样的了。
天知晓他这些年来,有多怀念那人的味道。
圣上伸出舌尖,在乌汗吉娜的侧脸上舔了舔,声音暗哑,“你可知晓,你与你的姑姑有多相似?孤王一见着你,便会想起你姑姑来。蓉儿她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蓉儿……”
房中只有他们二人,乌汗吉娜不免慌了神,忙伸出手来推他。
只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力气自然是不大了。
她尖声道:“你,你放开我!若是叫阿父知晓,你对我这般……他,他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禽兽!”
圣上毫不在意的冷笑起来,“不放过孤王?如何不放过?”看着在自己的怀中挣扎不休,却是始终无法挣脱的姑娘,圣上心中的那把火却是被点燃了,他猛地拽住了乌汗吉娜的手腕,将她甩到了床榻上。
乌汗吉娜痛呼了一声,身子被砸得生疼,她伸出手来揉了揉后背,“你这个……”
话还未出口,圣上却已经逼到了她的跟前来了。
乌汗吉娜往后躲,圣上却是逼上前去,直将她给压到了墙壁上,一手将她禁锢在怀中。
乌汗吉娜心中气恼,连带着面上亦满是愤然,“你休想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你本便是个假冒的皇帝,若是圣上回来,我定是要告诉圣上,你是一个衣冠禽兽!你不仅仅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想要对一个如自己女儿一般年纪的姑娘行不轨之事!”
她越发的气恼,整张脸都被气得通红了。
圣上却是赞赏的望着她的小脸,“对,便是要这般,你生气的时候,亦是与你姑姑一模一样儿的。乖,那个真正的圣上,是永远都回不来了。不过,只要你乖乖听话,孤王亦是不会亏待了你的。”
乌汗吉娜却是觉得一阵恶心,眼下此人分明是个小人,假冒圣上却也就罢了,偏对她一个小姑娘,竟也能如此下作!
似乎是知晓她不大欢喜,圣上顿了顿,捏着她的下巴问道:“你不喜欢?孤王如今是国君了,你不是想要嫁给国君?你为何不看孤王一眼?只要你跟了孤王,孤王断然不会叫你受了委屈的。蓉儿,蓉儿你听孤王说,皇兄他心中的人不是你,你又何必非是缠着他不放?”
“我不是姑姑!”乌汗吉娜满脸嫌恶地拍开了圣上的手,揪着锦被挡在了自己的跟前,她恶狠狠地瞪着圣上,眼中满是被侵犯的屈辱,“姑姑已经死了,是被你给害死的!你要对我做什么?你滚出去!”
她却还是头一回,有这般恶心的感觉。
单图奴心仪姑姑的事儿,在大历并不算是什么秘密。当初单图奴假死,便是说因着姑姑的逝世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后来便是死了。
谁知晓这竟不过是一个谎言罢了!
“你不是蓉儿?”圣上怔了怔,又望着乌汗吉娜那张满是厌恶的脸,却是冷笑出声,“对,你不是蓉儿!蓉儿已经死了,蓉儿已经死了……”他喃喃了几句,眼中蓄了泪,“蓉儿已经死了啊,她早便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松开了手,从床榻上站起身来,目光中满是痛色。
乌汗吉娜松了一口气,她正想着坐起身来,圣上却是忽然发了狂一般,扑了过来。
“你不是蓉儿,你是乌汗吉娜!”圣上冷冷道,“不是蓉儿,那孤王亦不必手下留情了。你讨厌孤王,孤王偏是要叫你一辈子都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