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您说,不能打草惊蛇,叫屠凤栖察觉了咱们的目的,今日我在丞相府中见了沈云琪,却是有了一个想法。”阏氏捧着一杯茶,对着对面的人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若是让孩子们将她给带出来,她定是不会有所怀疑了。”
却也是沈云琪那句话给了她主意了,她原本还想着,若是实在不行,便是要丞相夫人出些“意外”,亦是要将屠凤栖给引出来的。
对面的人披着漆黑宽大的斗篷,只露出半张脸来,但只有那半张脸,却已叫人看清了他的模样儿来——
景子默!
他掀开了遮着脸庞的斗篷,露出上头的半张脸来,只见一道狰狞丑陋的伤痕来。
这是他从大历逃走时,不小心被人察觉了踪迹,被大刀划伤的。那个毁了他的容貌的人,却是已经被他给抹了脖子了。
纵然是早便见过景子默那张被毁了的脸,阏氏仍是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目光有些闪躲。
景子默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眼中划过了一抹阴狠。他知晓他如今这般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怕,只阏氏不过是一枚棋子,竟也敢嫌恶他,待到他见到了屠凤栖之后,要做的头一件事儿,便是要解决了这个女人!
他目光阴沉地低下头来,阏氏缓了缓心神,只盯着景子默跟前的茶杯,“殿下,臣妇帮了您的忙,您可是当真能帮着臣妾除掉丞相夫人?”
她已经知晓,大历的粮草已经被皇上给烧了的消息了,四皇子先前一直呆在大历,如今却是忽然的回到了昭都中,应便是得了圣上的指示了。
圣上既是让四皇子回来对付屠凤栖,想来他的身边应是有不少可用之才,既是如此,那自己帮了他的忙,他顺便处置了丞相夫人,亦是使得的。
“您既是从大历回来的,那圣上定也是帮着您的,臣妇不求旁的,若是日后殿下还能坐上那个位置,还请殿下念在臣妇曾经帮过您的份儿上……”
她的话音渐渐的低了下去,最终只心虚的动了动嘴唇,不敢再说了。
景子默声音带着冷意,“你放心,若是你能将此事办妥,本皇子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至于丞相夫人,屠凤栖是被她的女儿给带出来的,便是本皇子不动手,她亦不会好过。不过此事若是出了差错,不好过的人便是你了。”他警告地看了阏氏一眼。
阏氏忙表忠心,“殿下放心,臣妇断然不会坏了您的好事儿的。”
待到她走后,景子默方是彻底的沉下脸来。阏氏以为他手中还有圣上的人,只她却是没有想到,他身边那些人,原是为着监视他的。
他尝试从大历逃出来,本以为终究是自由了,没想到在他抵达了昭都后,却是被圣上的人给发现了踪迹。圣上留着他的性命,不过是想要借他的手,去对付司湛与屠凤栖罢了。
若是此事没有办成,莫说是阏氏,便是他都要被圣上给暗中处置了。
听闻凤淑如今生不如死,他不想步上了凤淑的后尘。
景子默抿了抿嘴唇,眼中的阴霾,却是无论如何都散不去了。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是十日后。边关的动静不小,因着一个神秘人的来信,大历的朝臣们,竟都聚集到了一处儿了。
却也不知晓是为何,大抵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圣上是假冒的消息竟是走漏了出去。原本乌汗拉因着帮助云战与景凤梧被关押了起来,如今却是成了旁人怀疑圣上的最主要的证据。
乌汗拉与真正的圣上,原是一起长大的。只不知何时起,乌汗拉竟是被圣上给疏远了。如今更是被圣上给关押了起来。
传闻那个真正的圣上,正是乌汗拉放走的,与大昭皇帝一同逃走了的人。
朝臣们聚在了圣上的书房前,带头的却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姑娘。她穿着蜡染的骑装,墨发编成了许多的小辫子,眉目间带着一抹英气。
“阿父素来是圣上最是倚重的人,如今阿父却是被圣上给关了起来,若是圣上不解释清楚,只怕诸位大人还当殿下是心中有鬼了。”乌汗吉娜双手抱拳,仰着头望着站在屋檐下的圣上,声音清脆,“臣女日前收到消息,圣上的身份叫臣女很是怀疑,还请圣上给阿父一个交待,给备受冷落的乌汗家族一个交待。”
她身后的大臣们亦是连声附和。
大历的国君一旦定下,除非国君身死并立下昭言,否则兄弟儿子是断然不能继位的。大历信奉神明,相信若是没有昭言贸然登基,会惹得神明不喜,从未降祸于朝堂。
这亦是为何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却是能够将他们给引到这边城来的原因。
圣上眯着眼睛看站在下头,面容与记忆中那女子有几分相似的小姑娘,“乌汗吉娜?”
乌汗吉娜应道:“臣女在。”
“你与你的姑姑长得很像,孤王见了你,便仿佛见到了你的姑姑一般。你父亲的事儿,孤王自有安排。倒是你一个小姑娘,却是带着孤王的大臣们,都离开了皇城,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可是能担待得起?”圣上声音中带着威严。
乌汗吉娜却是不怕他,她想了一会儿,“不是臣女将诸位大人给带来的,是他们内心的神指使他们跟随臣女来的。臣女相信,便是没有臣女,诸位大人亦是会来到这里。何况臣女只想要一个真相,相信诸位大人的心思,亦是与臣女相同的。还望圣上能够理解,毕竟臣女已经许多年不曾见过阿父,知晓阿父无故被冷落,臣女亦是心疼至极。”
她这般伶牙俐齿的模样,却是叫圣上愈发的感慨。
当年的蓉姐姐,却也是这般一个伶俐的姑娘,穿着骑装的模样儿,却是比这个乌汗吉娜更是英气几分,双眼中似乎还会带上杀气一般。
若不是看在蓉姐姐的面儿上,单凭这个小姑娘在自己跟前大呼小叫,他便能将她给丢出去喂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