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凌宴却是别开了脸,牢中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谁都想要,莫说是玉凌宴了,便是玉丞相,都不一定能叫她们心甘情愿地让出这个唯一的机会。
“至少三个……乖女儿,你不能这般狠心,玉家上下一百余人,母亲不求你将人人都救出去,至少多加两个。”丞相夫人道。
皇后却是沉默地看着她。
丞相夫人的气势一下子便低了下来,她战战巍巍地站着,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从玉家百余口人身上扫过,最终还是落在了玉凌宴的身上。
“凌宴……”丞相夫人嘴唇阖动,狠狠地闭上了双眼,“你是玉家唯一活着的人了,出去之后,莫要忘了振兴我玉家。”
从始至终,玉丞相皆是不曾开口说了一句话,只用十分陌生的眼神望着皇后。
丞相夫人话音一落,便有人待不住了。玉家三房皆是住在丞相府中,虽说众多子弟中,确实是玉凌宴更是出彩些,只便凭着这个,能活下来的便是玉凌宴,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些?
“母亲!凌宴出去了,那咱们家的孩子怎么办?”一个妇人忍不住哭道,“没道理好事儿总叫凌宴给占全了,尚了公主的人是凌宴,如今活着出去的,竟也是凌宴,母亲心中,旁人到底都算什么?”
旁人虽是不曾开口说话,只目光中的不赞同,分明亦是这般作想的。
丞相夫人却很是烦躁,死到临头,凌宴是玉家最是出色的孙辈,自然是要保下他的。
“都给我闭嘴!”丞相夫人喝道,“老身说什么便是什么,凌宴活着出去,定能叫玉家重新振兴起来,日后你我……泉下有知,亦不算是枉然了。”
“不,我不同意!”妇人猛地扑过去,与丞相夫人厮打,“凌宴不能出去,我不同意……”
“你放肆,滚开——”
牢房中很快便充满了厮打臭骂声,皇后嘴角微微勾起,玉丞相道:“这便是你想要的?”
皇后目光放肆:“父亲,这不是很有趣吗?”
一家人互相残杀,多有意思的事儿呢!
丞相夫人面上很快便见了血,只几人却是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反倒是将丞相夫人扑倒在地上,狠命地拿手撕扯着她的头发。
“你们,你们住手,我是你们的婆婆,你们这是要逼着我去死啊……”丞相夫人声嘶力竭地喊道。
“婆母?婆母又如何?早知晓有今日,我定不会鬼迷心窍嫁入你们玉家!凭什么只有玉凌宴能活下来?”
“没错,除非我们死,否则玉凌宴绝对不能踏出这天牢的门一步!如若不然,便是闹到了皇上的跟前,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啊!”
死到临头,还当真是什么都不怕了。
皇后出了天牢的门,望着外头已经放晴的天儿,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来。
很快的,这些害过她女儿的人,便都要到地底下去陪她的女儿了。
宫中,景子默仍是跪在御书房的门前。
他自被圈禁在宫中之后,便每日准时地到御书房门前来请罪。只昭德帝却是一次皆是不曾见过他,只当他是不存在的一般。
今日景凤梧进宫来,是为着与昭德帝商议如何处置玉丞相一事的。
他从景子默身旁走过,景子默却是忽然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别得意!”
景凤梧低下头来,景子默这几日很是狼狈,宫中无人不知晓他这是要失宠了,连带着伺候亦是不大上心。景子默今日穿的衣裳,还是没洗过的。
不知晓他有没有发觉,也许是景子默故意如此的也说不定。若是昭德帝知晓自己的儿子竟是这般狼狈,说不得还会动了恻隐之心。
“孤有什么好得意的?”景凤梧面无波澜,他温润的脸庞上满是不解,“又不是孤让你去做这些事儿的。”
景子默哼了一声,“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景凤梧嘴角嘲讽地勾起,只当不曾听到他的话了。
他转身走进了御书房中,甚至不需要通报。景子默暗暗地咬牙,想到自己平日里从未有过这等待遇,心中不免更是不平了几分。
只很快的,他便再无不必见到景凤梧了。
在景凤梧与昭德帝决定问斩玉家满门后,皇后的宫中竟是失火了。放火的人,还是皇后自己!
听闻是去了一趟天牢,随后也不知晓是发生了什么,皇后竟是放火点燃了自己的寝宫。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昭德帝赶过去时,皇后寝宫中哀嚎满耳。
“快救火!”昭德帝呵斥道。
景凤梧却是想到先前还在御书房门前,一转身却是不见了踪影的景子默,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疑惑。
昭德帝满目焦灼地望着着火的寝宫,心中暗想若是皇后当真死在这场大火中了,自己受不得还是要赞她一句忠良体贴了。
只是皇后还是元贞皇后,看来她是连死,都不愿意让出这皇后之位了。
昭德帝心中不快。
玉妃收到消息匆匆赶来,与景凤梧错身而过时,却是低声道:“长公主府。”
景凤梧抬眼望去,果真见着长公主府的方向亦是升起了浓烟。他侧目瞥了罗楼一眼,罗楼神不知鬼不觉地退了出去。
不过一刻,罗楼便又回到了他的身边来。此时皇后寝宫中的大火稍稍地熄灭了些许,只满目的断壁残垣却是更叫人心惊。还未来得及逃出来的宫人,尸首被烧得焦黑。
“是贤妃,四皇子和舒大人要逃走了。”罗楼说道。
景凤梧的目光微微一暗,却是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面上露出了几分隐晦的笑意,“且看他们能逃到哪儿去。”
也不知晓景子默的脑子是怎么做的,虽说在宫中被圈禁了,只到底还是大昭的皇子的。何况昭德帝还未明确发落了他,景子默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
只他竟是选择与舒大人一起走,想必是还以为能够借助大历的兵力,再次攻入昭都。
当真是可笑!
但景子默既是一心想要逃走,他总不好叫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