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凤妩用一种颇为风轻云淡的语气道,“她已经嫁人了。”
屠凤栖侧目:“她嫁人了?”
似乎因着她的重生,前世许多事情竟都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了。
本该是早便病死了的景璇玑,如今正念着一个白程宁,健康活泼得不得了。本是成为了一个商人老头子的妾室,最后惨死的凤妩,眼下正满目柔和地望着自自己的儿子。
而如今,竟是连傅虹影的人生,都改变了么?
“她的夫君,还是四皇子挑的。”凤妩嘴角嘲讽地勾起,傅虹影痴恋四皇子,到头来竟是落得如此狼狈,却也不知晓该去怨谁了。
屠凤栖仔细听着,方是理清了事情的始末。原是在年前,傅虹影大抵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只说四皇子到底还是会娶一个于他的未来有利的女子。她原也最是个合适不过的,如今却是因着贤妃,整个傅家都落败了。
她自十多岁起,便已下定决心,此生是要非四皇子不嫁了。傅虹影偷偷地去见了景子默,怎知景子默竟是狠心地将她给推开了,还说了一番有些伤人的话。
傅虹影自是心如死灰,偏景子默还不肯善罢甘休,唯恐傅虹影会如当初的龚如心一般,设计自己出现在她的床榻上。景子默亲自挑了一户人家,远远的将傅虹影给嫁了出去。
“听闻是嫁到了很远的地上,至于到底是哪里,却是无人知晓了。如今傅家不过是昭都中的一个笑话罢了,谁还会费心思去在意傅虹影到底如何了?”凤妩道。
只她眼中的嘲讽,却不是针对傅虹影的,傅虹影是可悲,真正卑鄙的人,是景子默!
屠凤栖微微点了点头,思绪早早便飘远了。景子默到底是个靠旁人上位的贱人,这些年傅虹影能够被他容许跟在身边,自是许了不少好处的。只如今傅家不能再帮着他了,他便狠心将人给送走了。
何其相似的命运?
屠凤栖抓着迎枕的手微微收紧,她前世为着景子默筹谋算计,好不容易帮着他坐稳了储君的位置了,却是被景子默给丢到了破院子中,最终死于非命。
至少如今的傅虹影,还是活着的,这便比她前世好了不知多少。
不过是感慨了几句罢了,说到底景子默是心狠,只傅虹影看错了人,亦是她自己的选择了。本便是没什么交集的人,屠凤栖亦不会惦念着她太久。
但此时的屠凤栖还不知晓,到最后来,反倒是这个不被她惦记的人,救了她的性命。
自然,这是后话了。
凤妩本想在战王府待得久些,只平安却是哭闹了起来。凤妩只得带着平安回去了。
又过了十来日,便在云州刺史终于从云州被押送至昭都的时候,战王府的小主子却是足月了。
屠凤栖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汤圆儿的满月宴上,请的皆不过是些熟识的人罢了,只仍是有不少人挑了礼物送来。
直至夜幕降临,战王府方是能够安静下来。屠凤栖换了一身粉色的寝衣,乌黑的发丝皆是散落在肩头上,正趴在汤圆儿的小床边上,拿一根手指头逗汤圆儿,玩得倒很是尽兴。
“汤圆儿可好玩了!”屠凤栖的手指晃来晃去,汤圆儿的眼珠子便随着她的手指头转来转去,偏他脾气好,虽是被娘亲逗弄了,亦只是软软糯糯地抿唇笑,那模样乖巧得不得了。
屠凤栖恨不得将他抱在怀中逛上一圈儿。
司湛在一旁看着母子二人嬉闹,小人儿咯咯发笑,那个已经当了娘亲的姑娘,亦是弯着一双杏眼,笑得开怀。
这是他毕生要守护的人。
司湛的薄唇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来,偏还被屠凤栖给逮着了。
她闹着扑过去,司湛忙伸手将她给接住,正欲开口训她两句,她却是瞪着一双明亮的杏眼,笑着嚷道:“便知晓湛哥哥定是会接住我的啦!”
司湛被她闹得没了脾气,只捏着她那张愈发柔嫩的小脸,随口说了句,“不许胡闹。”
屠凤栖却是低下头来,捏着自己有些长肉的腰肢嘀嘀咕咕,“还是胖了些,看来是不能多吃了。”
她从前还是个有杨柳般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的呢!
“咳咳!”连翘在外头猛地咳了两声。
房中的二人神色不变,司湛松开手,屠凤栖理了理衣裳,喊了一声“进来”。
连翘走进来,手中却是拿着一个小孩儿戴的金锁。
“这是什么?”屠凤栖皱着眉头。
连翘将金锁给翻了过来,二人方是见着,原来金锁的底下,竟是刻了字的。
司湛只一眼,便看清了上头的字,脸色蓦地变了变。
“写了什么?”屠凤栖将金锁给取过来,正好见着上头的字——
“你们以为能瞒多久?大历的叛徒!”
这话说的是谁,不必细想,便能知晓了。
屠凤栖冷下脸来,“谁送来的?”
知晓司湛身世的人不多,敢明目张胆地将东西送来的,想必亦不会只那几人罢了。
“丞相府。”连翘应道。
屠凤栖双眸一眯,果真是丞相府了!不过依着玉丞相的性子,想必这东西不是他叫人送来的。
果真,连翘继续道:“丞相府的管家也送了东西来,是一套用金子打的碗筷。后来又有人送了这个金锁来,说是漏下的。云娘方才在前头,说那个送金锁的人,正是追杀白公子的人。”
那便是凤淑了。
“你先下去吧。”屠凤栖示意她知晓了,顺便将金锁给丢到了连翘的怀中,“我似乎记得,凤淑家因着没了外祖父的支持,如今过得很是艰难?正好,这个金锁你差人送过去,告诉他们凤淑便在昭都中。”
到底是一家人来的,如今凤淑飞上枝头了,自然是不能落下家人了。
连翘连声应是。
待到她出去后,屠凤栖方是上前挽着司湛的胳膊,“湛哥哥不必在意她说的话。”
司湛揉了揉她的脑袋,却是不说话。
他不是在意凤淑的嘲讽,而是觉得,凤淑似乎知晓他的父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