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王府的两个主子又恢复了往日甜蜜蜜的生活后,新年却也要来到了。
桑支与空青皆是回到了屠凤栖的身边,本便十分喜庆的新年,更是多添了一分喜气。
偏这时候景璇玑却是来了。
屠凤栖瞪圆了杏眼,手中的桂花糕都掉到了地上。
“你再说一遍,我大抵是听错了。”她满脸的生无可恋,只恨不得即刻便将景璇玑给赶回宫里头去。
景璇玑小脸微红,低咳了一声,有些讨好地推了推屠凤栖的肩膀,“本宫看上了一个人。”
那模样仿佛在说,不如今日我们吃水煮鱼片吧?
“是谁?”屠凤栖总归还是淡定了下来,她眯着双眼,看着忽然捂着脸哼哼唧唧的景璇玑。
她倒是不知晓,原璇玑公主,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景璇玑捂着脸的双手微微的挪开了些许,露出双眼,“是,是上回本宫与你说过的那个公子。”
屠凤栖的神色更是无奈了几分——
上回璇玑提过的公子,分明便是那个险些便没命了,却是被云浅浅姑娘给救回来的那人!
“什么时候的事情?难不成前几****一直往宫外跑,便是为着去见那人?”
倒是被她给猜中了!
景璇玑干咳一声,见着屠凤栖面上并无任何的排斥后,方是将自己如何遇见白程宁给追杀,她又是如何的英明神武的将人给救下的事儿,一五一十的交待了。
屠凤栖上辈子是吃过亏的,她望着满脸春色的景琉璃,“我不知晓那个白程宁是如何一个人,不过你既是心仪他,待到湛哥哥回来后,我自会让他去查查此人的底细。若他是个良人,虽说体弱,但你身为公主,自是有药材养着他,总有治好的那一日。但若他不是……”
她的目光暗了下来,带着几分决绝,“无论如何,我皆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受苦的。”
景璇玑并未觉得气恼,反倒是觉得屠凤栖的话很是真心。
她点点头,双手紧紧地抱着屠凤栖的手臂,“鸢鸢你只管放心好了,若他不是个好的,不必你说,本宫自是会与他断个干干净净!”
感情的事儿,又怎是说断便能断了的?
她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景璇玑的脑袋,然后——
景璇玑便被回府的司湛给丢了出去。
白程宁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了,他在院子里头晒太阳,云浅浅便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百无聊赖的晾晒着自己的药材。
她自幼学医,如今已有十余年,白程宁的身子,她的师傅是亲自看过的,只当时师傅却是说——
年纪轻轻,整个身子却是已经垮掉了,除去用百年老参、千年灵芝救命,却是再也没有旁的法子了。
只百年的老参好找,千年的灵芝,却是难得一见了。
至少她还未见过。
云浅浅抬眼看着白程宁,他正眯着双眸,懒洋洋地将自己整个人都摊在了阳光下,神色很是怡然。
她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正欲上前去,却见着一个粉嫩嫩的身影,忽的一下从门口撞了进来。
“白大哥白大哥!”景璇玑蹦蹦跳跳地冲了进来,直直地冲到了白程宁的身前,方是停下了步子,随意地抹了一抹额头上的汗水,笑眯眯地望着白程宁,“白大哥今日也是要晒太阳?”
这几日的天气很好,白程宁不能出门,只在院子里头呆着。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点头应道:“今日的阳光很暖和。”
他一笑,便很有些叫人如沐春风的意味。
景璇玑摸了摸自己的小脸,不禁想到方才鸢鸢在自己跟前说的——
若你当真心仪一个人啊,便是与他呼吸着同一个地方的空气,看着同一个月亮,晒同样的阳光,你都会觉得,一颗心都是甜的。
她背过身去,余光却仍是偷偷打量着白程宁,鸢鸢说的不错呀,果真是甜的呢!
“公主今日又出宫来玩了?”白程宁说话的声音很温柔。
景璇玑心中道:才不是出来玩!
只嘴上却是应了下来,“是呢,如此好的天气,本宫怎能辜负了?白大哥,你说新年会下雪吗?”
“你喜欢下雪吗?”
“以前很喜欢呀,不过现下却是不大喜欢的。下雪白大哥便只能呆在房中了。”景璇玑鼓着脸应道。
白程宁笑:“那便不会了。只要你不希望下雪,便不会。”
景璇玑低头笑,娇俏俏的模样很是可爱。
云浅浅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待到见着二人竟是就着天气也能聊得愉快后,只撇了撇嘴,转身出门去了。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一个白衣少年,正骑着马朝着她这边而来。
那少年眉目精致,面上端的是温和儒雅,只云浅浅却仿佛看到,少年眼中竟有冷光不断闪过。
她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扑通!扑通!
新年的宫宴,屠凤栖以抱病为由呆在王府中。她不出现,司湛自也不会进宫了,昭德帝虽是气这二人不给面子,却也不能下旨将二人给抓进宫里头来。
宫宴散后,丞相夫人便留在了宫中。
皇后今日亦是不曾出现在宫宴上,许是因着景子默的安慰,到底是没什么作用,皇后竟是病倒了。
丞相夫人在寝宫中见着她的时候,她正病怏怏的躺在床榻上,神色憔悴,眼底下正是一片青色,显然是许久不曾好好歇息了。
见着丞相夫人,皇后面上亦是并没有半点儿的欢喜,只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母亲这是来替谁求情来了?”
丞相夫人走到她的跟前来,宫女忙搬了椅子过来。她今日穿了一身华丽的衣裙,端的是雍容华贵,只瞧在皇后的眼中,却是多了几分嘲讽。
“皇后娘娘何必与自己过不去。”丞相夫人望着消瘦得不成模样的皇后,伸手欲握着皇后的手。
皇后并未如往日那般乖乖听话,反倒是转过脸去,躲开了丞相夫人的手,“琉璃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自是不会心疼。本宫的女儿没了,难不成还要本宫当成没事儿一般欢笑?”
她的琉璃年纪轻轻,却已经命丧黄泉了。
“父亲曾与本宫说,琉璃身为公主,又是父亲的外孙女儿,性子骄纵些,亦只显得尊贵。只如今本宫方是知晓,原本宫竟是被你们骗了这般久!”她的目光十分冰冷,隐约可见眼中的泪光,“本宫听了父亲的话,便是琉璃惹出再大的麻烦,本宫亦只当她是天真些罢了。”
直至琉璃没了,她方是知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什么性情单纯天真,却更是显得身份尊贵,身为皇家人,若是当真单纯了,等在后头的,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但凡本宫费上些许心思,与琉璃说说这人间的险恶,她亦不会这般早便离本宫而去了。琉璃在丞相府过得不好,本宫知晓的,只本宫还想着,只要有父亲在,凌宴便是再出格,亦总不会叫琉璃受了太大的委屈,毕竟,他们到底还是青梅竹马的……”
偏这青梅竹马,娶了琉璃不出一个月,竟是与琉璃身边的大宫女勾搭上了。
为着大局着想,纵然她贵为皇后,却也不曾为难了凌宴,只她却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对丞相府的纵容,竟会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
“皇后!”丞相夫人颇为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你父亲今日所做的一切,皆是为着大局着想。琉璃的死,是一个意外,没人能猜到舒大人的马车出了差错……”
“没人料到?”皇后仰起头来,却是忍不住嘲讽道:“母亲竟也敢说出这句话来,父亲不是自诩能猜到一切,那他如何会猜不到,战王定然会反击?是,你们都不知晓琉璃会因此丧命,便只本宫的琉璃命该如此!”
她心中暗恨,若是当真说起来,真正害死了琉璃的人,却还是自己的父亲了!
皇后低头,满目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是她太过相信父亲了,她心心念念的等着父亲说说的以后,却是不仅仅害了自己,更是害了琉璃!
“自琉璃出事后,你们丞相府便不曾差人来问过本宫一句,本宫心中是如何想的。本宫听人说,琉璃死于非命,丞相府竟是将她葬在了城郊的庄子里头。母亲,本宫且问你一句,在你心中,本宫与琉璃,是不是也只是父亲的棋局下的棋子?”
皇后定定地看着丞相夫人,丞相夫人目光闪烁,嘴上却是道:“胡说!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会是将你当成棋子看的?你父亲所做的一切,皆是逼不得已,莫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大昭终究不是……”
只她的话,便是连她自己都难以说服。
皇后失望地垂下眼帘来,她早该想到如此的。
“丞相府不是不为你与琉璃考虑的,你父亲本还说了,待到一切都解决后,便定是要还给琉璃一个无人能及的婚礼。舒大人已经答应帮你父亲,先把皇上……总之,丞相府终究还是念着你的,你莫要胡思乱想了。”丞相夫人只草草的安慰了两句,便站起身来,“皇上很是担忧你的,你莫要再耍小性子了,我先出宫了。”
话毕,她竟也不等皇后说话,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小性子?”皇后握紧了双手,“那本宫还真是要耍小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