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凤栖是个气性很大的姑娘,见着司湛灰溜溜地出来,连翘心中竟是有一种“果真如此”的感觉。
司湛的衣裳上沾了茶水,却来不及擦。他狼狈地走出了房门,眼神阴郁地扫了桑支一眼,转头对着连翘道:“去给鸢鸢熬药。”
连翘不放心地看了桑支一眼,司湛却是道:“不必管她,鸢鸢需要静养,眼下受不得任何的刺激。”他转过头来,看向桑支的目光可谓是十分的不友好,桑支险些便要支撑不住,纵然双腿发软,却仍是强咬牙关,憋着一口气任由司湛打量。
只她却是不知晓,她越是这般,司湛心中便越是怀疑。
桑支进去的时候,屠凤栖正抱着巨大的迎枕,神色悲切。
“姑娘。”桑支慢慢的走到屠凤栖的跟前来,“奴婢不知晓会这般……奴婢应当听王爷的话的,姑娘这几日要好生养着身子,若是姑娘出了什么事儿,奴婢实在无颜去见夫人和老爷。”
屠凤栖的眼珠子动了动,她吸了吸鼻子,低下头来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怨你,空青与我主仆一场,如今她竟是没了……你将那日的事儿,原原本本的与我再说一遍,我不相信空青会做出这等事儿来。”
桑支只得将那日空青在司湛跟前说的话,一一的背了出来。屠凤栖本已平静下来,只听着从桑支口中出来的抱怨与不甘,仍是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她竟是这般想的……我本应与她解释清楚的,那日虽是计划好了一切,只她后来离开了,我本应去找她的……”
素来信任的丫鬟,竟是背叛了自己,可想而知她心中有多难过。
桑支轻声安慰:“姑娘不必自责,是空青她自己想不明白。奴婢知晓的,姑娘待奴婢们的心,从未改变过。若是素锦她们能好好保护姑娘,奴婢便是……便是被冷遇,亦是满足了。空青她不过是一时魔怔了,若不是奴婢与她遇着了玉丞相,定不会发生这等事儿的!”
屠凤栖半垂着脸,乌发遮盖的杏眼中,没有半点儿的温情,却满满都是冷意。
可她的声音却是十分悲痛,“空青她……湛哥哥将她……”
“管家做主,将她给葬在了城郊。料想姑娘会问起,管家还说,空青与姑娘,到底是主仆一场。”桑支低声道,“姑娘,为着小世子,姑娘莫要太难过了。”
“你可还记得。当初我回昭都的时候,便曾与你们说过,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相信?空青她若是当真有什么心事儿,本该是来与我说的……”屠凤栖看了桑支一眼,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水,“桑支,你莫要如空青那般,做出这等叫我伤心的事儿。”
桑支抿唇一笑,上前将她怀中的迎枕给取走,“姑娘好好歇着,奴婢若是有心事了,定不会瞒着姑娘的。连翘给姑娘熬药去了,奴婢过去看看。”
“我不想见到她们。”屠凤栖皱了皱眉头,“我不想见到那些对我说谎的人,你告诉连翘与素锦,若是想不清楚何人才是她们的主子,她们不必再到我跟前来了。”
桑支似乎有些吃惊,“这……王爷若是问起……”
“便让他来找我。”屠凤栖有些疲倦地闭上了双眸,“我竟仿佛回到了从前在威远伯府中的日子一般,身边的人,竟是谁也信不得。桑支,眼下我能信任的人,便只有你了。我本以为,成为了湛哥哥的妻子,我便再也不必这般了,谁知晓……连湛哥哥都骗我。”
桑支听到她轻声叹气着说:“或许,我还是选错了人了。”
重来一世,她仍是错信了旁人,若不是……
桑支为难地咬着下唇,半晌,她方是坚定地抬起头来,“奴婢都听姑娘的,只要姑娘不想见她们,奴婢定是不会让她们过来。姑娘放心,奴婢,,奴婢会保护姑娘的!”
屠凤栖虚弱地点点头,桑支知晓她该是累了,便起身退了出去。
她将门关上,本是闭着双眼的屠凤栖,却忽然睁开了那双带着光彩的杏眼。她轻轻地扯了扯嘴角,“会,保护我吗?”
嘴角荡开了一个十分嘲讽的笑容,寒意从胸口蔓延到脚底。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我都不知晓,我的桑支,何时竟也变成这般模样了……”
她想过千万种可能,却是不曾想到,连自己最是信任的丫鬟,竟都成为了旁人的人。那个舒大人,究竟是何人,竟有这等好能耐?
她什么都能忍,只唯独容不得旁人打司湛的主意——如今又多了一个软肋汤圆儿,她今生第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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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浅跟前的桌案上,摆了好些药瓶子。她的手指头在药瓶上点了点,漫不经心般对着身侧的帷帽姑娘道:“对了,今日战王府去请了太医了。”
纵然是在房中,帷帽姑娘仍是没有露出脸来。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看到了。”
太医还是卫茅拎着到战王府去的,她时刻注意着战王府的动静,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你便没有什么想说的?我前几日还见着战王府的下人们,抬了一具尸体出来。”云浅浅木着一张脸将跟前的药瓶子都推倒,嘴角仍是紧抿着,只眼中却是露出了些许满意。
帷帽姑娘揪着裙摆,不敢再听云浅浅说下去。
只云浅浅却并不想要叫她如愿, 反倒是凑到了她的跟前,说道:“我去打听了一番,听闻是战王妃身边的丫鬟死了。玉丞相那头传出消息说,战王妃身边出了叛徒,那丫鬟便自己撞了墙,听闻死得很惨。”
帷帽姑娘的身躯抖了抖。
“我听说你们一起长大,人便葬在了城郊,你不打算去看看?”云浅浅单手托着下巴,望着桑支,“她竟是背叛了自己的主子,若是我,定是要拿她当药人才好,毕竟养了一个白眼狼,可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儿。”
“空青她不是那样的人。”帷帽姑娘忍不住开口,“她素来都是敬重姑娘的,她定是被人给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