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凤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带上了几分异样。空青却还未发觉什么不对劲儿,只迷迷糊糊道:“奴婢好奇呀,这般厉害的人物,奴婢从前竟是从未见过。”
“空青从前在凉州的时候,便曾因着新奇,竟是与奴婢走散了。璇玑公主莫要见怪,她素来是个没恶意的。”桑支反应极快,忙替空青解释,“不过……听姑娘与公主这般说,那人似乎是个奇人了,应是口技商人了。那应当是边关的人了,从哪儿来往哪儿去……”
她摇头笑了笑,空青在一旁满脸惊叹,屠凤栖与景璇玑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为没能瞒住桑支而气恼。
这个话题并未能持续多久,景璇玑很快便满脸兴奋地捏着屠凤栖的手腕,“鸢鸢,你知晓方才在来的路上,本宫遇见谁了吗?只怕你是要被吓着了,本宫见着那个神秘的男子了!”
神秘的男子?
屠凤栖眯了眯双眸,想了许久,总算是想起来,先前阿四闹上了林府的大门时,景璇玑曾经“惊鸿一瞥”过的那男子。
她敷衍地点点头,不大想与景璇玑聊下去。
“本宫见着他出现在了驿馆的外头,那模样儿,那身段……啧啧!”她做出一副色眯眯的模样来,惹得屠凤栖忍不住笑着推了她一把。
“你有点出息!”
“出息是什么?本宫能控制住自己,没上去将那美男子给抢回宫中,都是本宫有能耐了!”
“——不过!”景璇玑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本宫还遇见那什么舒大人了,本宫最是烦他了!也不知晓他近来是在忙些什么,可当真是叫人觉得害怕。”
舒大人近来没闹出什么动静,那可当真是可喜可贺了。
只谁知晓,他是不是又准备什么大招式呢?
待到将景璇玑送走后,屠凤栖亦是有些乏了。她挥了挥手,将桑支与空青屏退了出去。
将门关上,桑支半垂着脑袋,眸中闪过了一抹冷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拉着空青的手,将她给拽到了一旁无人的角落之中。
“你啊!”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空青的额头,语气颇为恨铁不成钢,“方才璇玑公主的话,你没听明白?若不是有我,你都要被当成奸细了!”
“啊?”空青很是不解,她眨了眨眼,“是你想多了,不是还有姑娘在吗?奴婢与姑娘一起长大,奴婢是什么样的人,姑娘还会不知晓?不过是璇玑公主与奴婢开个玩笑罢了!”
她说罢,抬起脚来便往往外走。只桑支却忽然握紧了她的手臂,她皱了皱眉头,桑支的力气太大了,她觉得手疼。
桑支道:“是你没心没肺,姑娘是与你一起长大,可她若当真是信任你,上回便不会……”她猛地停了下来,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悯,“算了,总归与你也是说不明白,你自己好好儿想想,这段时日姑娘待你如此,也许你便能找着答案了。”
桑支带着怨气离开,空青却是愣在了原地,桑支说什么?
是了,桑支素来比自己聪明,她能发觉姑娘对自己的不同,却也不奇怪了。她早该想到的……
空青抽了抽鼻子,有些可怜兮兮地望着桑支的背影,“可是,便是这般,我也总还是姑娘的丫鬟呀……”
可她眼中的光,却是一点一点的熄灭了下去。
空青是在入夜后方回来的,桑支已经用了晚膳,见着空青满脸的失魂落魄,不必问,她亦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我本想瞒着你的。”桑支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给空青留的饭菜端上来,“姑娘……咱们当奴婢的,自然不能说主子的不好,你我二人毕竟与姑娘一同长大,起初我亦是以为,无论发生什么,姑娘总归是相信你我二人的。只上回姑娘丢下了你,我本也想瞒着你的,好好儿劝劝姑娘,大抵一切便能这般过去了。”
空青的眼睫毛动了动,安静地听着桑支说话。
“我本也以为此事便这般过去了,毕竟你是无辜的。当时你肚子痛,本也是事实了,姑娘素来明事理,又怎会看不清谁方是真心的?只是今日璇玑公主这般一说,我却是有些心慌了。空青,你我二人情分这般深,我自是不会糊弄你,姑娘……也许姑娘是有什么苦衷吧……”
一番欲言又止,却是成功的叫空青落下泪来。她哽咽着问道:“你早便知晓姑娘怀疑我了?那你为何不说?姑娘,姑娘怎会这般……”
“你傻啊!我若是与你说了,依着你这等性子,你还不是得冲到姑娘的跟前,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今时不同往日,姑娘身边有了素锦和连翘,她们二人,连翘是王爷送来的,素锦又是六皇子的人,你我二人算是没用处了!”桑支幽幽的叹气了一声,“可见这情分,也最是个没用的玩意儿!”
空青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所幸桑支不曾注意到。
空青擦了擦眼泪,狠声道:“你说得对,姑娘早便不需要咱们了!是我魔怔了,只以为姑娘还是当初的姑娘!”
“口技商人的消息,你莫要走漏了出去才好。”桑支见状,唇边带上了点点笑意,却是不忘嘱托空青,“姑娘到底是姑娘,便是她再不是,咱们亦是不能失了本分。总有一日姑娘会知晓你我的好的,放心。”
空青亦是被安抚到了,抽抽噎噎地点点头。
“明日伺候姑娘的是素锦与连翘,我许久不曾出去走走了,你可是要一起?”桑支问道。
空青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可是咱们出去了,姑娘会不会觉得,咱们是去给玉丞相送消息了?”
她仍是心有余悸呢!
桑支忍不住笑着安慰:“咱们躲着丞相府的人走便是了,正好我还要去买一朵头花呢,先前见着府中的丫鬟们戴着玩儿,觉得有意思呢!”
“可是你从前,不是不喜欢这些?”空青挠了挠头,不等桑支回答,便又自言自语道:“也是了,连姑娘都会变,你不过是……”
桑支神色变都不曾变,“不过是朵头花,瞧着新奇罢了。”
“那我随你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