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林副将连夜将她送进宫来,不正是为着讨了皇上的欢心,省得皇上因着舒大人的事儿,竟是迁怒于林府。只如今舒大人被放了出来,林府安然无恙,她进宫却是没了意义。
“娘娘。”春荷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娘娘便不觉得奇怪,纵然舒大人是大历的使臣,只战王又怎会是那等好说话的人?定是大历人与战王达成了什么协议,他方会答应放人了。娘娘与战王妃虽是没有明面儿上的争执,只谁不知晓娘娘的心思?若是战王妃在战王耳边说了什么,战王会怎么做?”
林莺莺担忧地蹙起了眉头,“你是说,战王与大历人达成的协议是……不,不可能的,皇上既是放了舒大人,便说明他不打算追究此事了,你不要胡说!何况,何况爹爹还有皇后娘娘帮衬着,战王不可能为难爹爹的!他,他还是爹爹的救命恩人!”
“今日不同往时,娘娘。”春荷双眸中闪动了异样的光芒,奴婢的好姑娘,你还当真皇后娘娘会帮着你不成?
“当初老爷还是战王的手下,战王自是会救下老爷。只如今战王怕已经知晓老爷与舒大人之间的事儿了,莫说旁的,便是舒大人教着娘娘成为第二个战王妃的事,亦是瞒不过战王的。与其再与皇后来往,惹了战王的不喜,不若便背水一战,也总好过日后战王只记得一个曾经与战王妃为难的女子。娘娘,您还是好好想想吧,便是为了林府,为了您自个儿……”
“我不相信!”林莺莺却是捂着耳朵,心烦意乱,“你出去,我不想听你胡说!爹爹会没事的,林府会没事的,定是你乱猜!”
“娘娘不愿意听,那也就罢了。”春荷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来,“待到当真出了事,却都是来不及了。皇后才是好算计呢,空口套白狼,待到林府倒了,娘娘便是醒悟过来又能如何呢?总不过是往林家的祖坟里,多添了一个人罢了。”
春荷幽幽的叹气,转身走了出去。
公公说得对,娘娘果真还是不愿意相信舒大人与皇后的阴谋。但瞧着娘娘那慌乱的模样,只要她继续在娘娘跟前劝说,娘娘定会有松动的那日。
司湛站在院子中,神色冰冷,俊美的容颜上满是不耐烦。与他对立而站的人,正是脸色苍白的景凤梧。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出了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来,“战王果真是好算计!”
司湛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觉得这病弱的六皇子是愈发的入不得他的眼了,只冷哼了一声,并不打算接话。
“本皇子还在发愁,要如何将林副将通敌的证据给找出来,战王却是已经找上了大历人。”景凤梧冷眼看着他,“父皇将此事交给你,本不过是想给大历人一个下马威罢了,你却是自作主张,还从大历人手中换来了林副将通敌的证据,却是一出好戏!”
被他阴阳怪气的语调给恶心到,司湛懒洋洋地开口道:“好好说话,本王却还能与你交流下去。”
若是再这般唧唧歪歪,他便要回去陪着鸢鸢了。
司湛嫌弃地看着景凤梧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深觉方才不应听了鸢鸢的话,出来与景凤梧单独谈谈。这病秧子如何比得上自己娇娇软软的王妃呢?
“若是腾晔甫不答应你,你要怎么办?”景凤梧调整了一番语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父皇可没打算叫你浑水摸鱼,现下倒是好,你又抢了他的功劳,日后还不知他会如何记恨你。”
话中竟是带着幸灾乐祸,仿佛司湛惹了昭德帝的不喜,竟是多欢喜的事儿一般。
司湛却是不与他计较,只低下头来,冷笑了一声,面上带上三分不屑与七分淡定,“不过是些许证据罢了,总会找着就会送出去的。不过是本王嫌麻烦,方是与腾晔甫达成协议罢了。六皇子有心关心这些,不若想想明日的宫宴应怎么办。”
眼下最为紧要的,还是明日宫宴上要做的事儿了。
“王爷只管放心。”景凤梧轻笑了一声。
“那本王便……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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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莺莺低着头,手指摩挲着上好的白瓷茶杯的盖子,上头的花纹很是精细,茶香袅袅,她望着茶杯盖子发着呆。
“娘娘,奴婢已经问清楚了,战王与大历人的交换条件,竟是老爷通敌的证据。皇后娘娘与您说定会保下林府,可如今只怕是要难了,奴婢死却是不要紧,奴婢只求娘娘能好好儿的。娘娘,听奴婢一句劝,奴婢不会害了您的。”
耳侧似乎又响起了春荷的话,林莺莺猛地回过神来,却是不慎打翻了茶杯,里头的茶水一下子便倒到了她的裙子上。
她慌忙站起身来,“嫔妾不是故意的,求,求娘娘恕罪。”
皇后皱着眉头看她,脸色却是一下子便难看了起来,“怎这般不小心!”
她看着林莺莺那乳白色百合领桃红裙装上的水渍,朝着彩画看了一眼,“彩画,带林家姑娘下去更衣,这身衣裳是不能出现在宫宴上了。可惜了这等好料子,往日便是琉璃来求,本宫却都舍不得将这料子给她的。”
林莺莺亦是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一张脸涨得通红,只咬着下唇,朝着皇后福了福身,“嫔妾知错。”
彩画冷眼看着林莺莺难堪不已,心中却是冷笑,若不是这蠢货还有用处,自家娘娘可不会待她这般好。林府是完了,但在林府完蛋之前,自家娘娘可还有大事儿要办的。
如此方是能不辜负了舒大人的一番教导了。
皇后扯了扯嘴角,“罢了罢了,你亦是无心的。”
林莺莺却是低下头来,攥紧了裙摆,“皇后娘娘,嫔妾有一事不明,嫔妾听闻,舒大人已经从天牢中出来了,既是如此,那他为何不来见嫔妾?”
皇后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最终只笑着安抚道:“他自是想来见你的,只是这后宫又岂是寻常人能来的?这不,今日清晨,舒大人方给本宫送了信儿,只说夜里的宫宴,定会寻机会与你说说话。”
“是吗?”林莺莺的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