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我若是没了利用价值……”林莺莺忍不住握紧了双手,倒也并非是她多虑,只若皇后当真是在利用她,待到她没了价值,皇后又怎能容得下她?
“但这不过是奴婢的一些猜测罢了。”春荷的双眸中闪动着淡淡的担忧,却仍是强笑道,“皇后娘娘与娘娘你商量事情的时候,奴婢只能在外头候着,皇后娘娘说了什么,奴婢不知晓,奴婢只求娘娘日后多留一个心眼儿,毕竟这宫里头的人,皆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林莺莺闭上双眸,木然地躺回了床榻上。春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还以为她睡着了,正要转身出去,却又听到她说:“便是利用,我与爹爹亦是没有回头的路了。”
“娘娘可以去找皇上坦白一切,奴婢还听说,六皇子与皇后素来很不对付,若是娘娘心中不安,想要摆脱这一切,不若去找六皇子。”春荷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夜深了,娘娘快些歇息,省得明日见了皇后娘娘没精神。”
林莺莺恹恹地点了点头,春荷转身走了出去,趁着夜色朝着外头直走,最终停在了一个身穿太监衣裳的人影跟前。
“公公,奴婢已经与娘娘说了。”春荷神色恭敬,朝着那人影福了福身,眸中尽是嘲讽。
林莺莺入宫后,她是唯一一个跟着林莺莺的人,本以为日后定会风风光光的,只谁知晓竟是来受苦的。往日皇后与林莺莺说话,她却是被留在外头,那些没眼色的宫人对自己冷嘲热讽,只叫她恨不得回到林府中。
偏生林莺莺因着担忧得罪皇后,竟也不曾开口替自己解围,她心中积怨已久。
“很好。”人影哼笑了一声,声音尖细,“春荷姑娘果真是个聪明人,杂家最喜欢与聪明人合作了。”
他丢出一个荷包,春荷接到手中,眉开眼笑道:“能替公公跑腿儿,是奴婢的荣幸呢!奴婢不求别的,只要能在宫中有一个立足之地,便是再满意不过了。”
“哼!”那公公却是没了耐心一般,脸色微微地冷了下来,“杂家自然知晓春荷姑娘的心思,但若你家主子不识相,杂家可没办法帮你。春荷姑娘是林贵人的人,杂家便是有心提拔,也要看你主子肯不肯了。”
“奴婢定会说服姑娘的。”春荷信誓旦旦。
“春荷姑娘知晓便好,若要在这宫中生存下去,到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何况皇上早便对皇后有意见,若是林贵人再不识相,只怕是要遭难了。”公公话毕,也不知晓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到底还是六皇子仁慈些。”
春荷双眼一亮,待到那人影转身走后,她忍不住在原地跺了跺脚,低声喃喃:“六皇子宅心仁厚,若是娘娘去找他,他定是会帮着娘娘求情的。”
便是六皇子不喜欢自家娘娘,但看在自己有功的份儿上,想必亦会帮自己一把。
春荷放下心来,眉宇间带着喜色。
只她却是不曾见着,方才已经离开了的人影,正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唇边带着一抹冷笑,仿佛一切皆不过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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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使臣们便要进宫面圣了,只大历的使臣却仍被关在天牢之中。司湛仿佛不知晓大历人的焦灼一般,只每日陪在王妃的身边,呆在府中好不痛快。
大历人终究是待不住了,只得上门拜见。
来者是一个大胡子中年男子,唤作“腾晔甫”,听闻是除去正经使臣外,最是能说话的一个。
“早先便听闻战王最是个出众的,今日一见,确实叫滕某开眼了。”
大历话与大昭话有些许不同,这腾晔甫的话中仍是带着一丝大历的口音,却也并未觉得有多奇怪,到底还是能听明白的。
司湛忽而皱起了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儿一般,只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双眸中满是深思。
腾晔甫有些尴尬,唇边强扯出了一抹笑,“这个,滕某是来请战王殿下,将我大历的使臣给放出来的。”
司湛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解道:“本王方才回来,倒是不曾见着什么大历的使臣,腾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腾晔甫心中暗道,怎会弄错呢?如今舒大人可是被关在天牢之中呢,圣上得知了此事后,便与自己说了,无论如何,定是要将舒大人给救出来。
舒大人可是圣上的……
只司湛有心拿捏,他虽是憋屈,却是不得不开口解释:“是先前被关入天牢中的舒大人,他本是我朝的使臣,只因着与林副将有些私交,便先行抵达了。”
“舒大人?”司湛皱着眉头,轻叩桌案,似乎才想起有这般一个人一般,面上带上了几分冷意,“可本王听说,他不过是林副将府中的一个管家罢了,因着先前林副将府上进了贼,舒管家遭到了怀疑,皇上圣明,方会将舒管家给投入了天牢之中。怎么,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腾晔甫心头微沉,暗暗地在心中唾骂了舒大人一番,此人当真是惯会来事儿的,先前在圣上身边便很是不安分,好不容易求得了来大昭的机会,却仍是不肯安分,直说什么先到昭都中探探底细,谁曾想竟是被人抓住了把柄,直将人给丢到天牢之中了。
“这本是一场误会。”腾晔甫腆着脸,着急道:“舒大人是林副将的旧交,林副将府上进贼一事定是误会,眼下我朝便将进宫面圣,只使臣大人却仍是在天牢之中,还请战王殿下性格方便,将舒大人给放了。”
“这本不是本王能说了算的。”司湛神色淡淡,声音好听得很,却是叫腾晔甫觉得愈发的气闷,“一切皆是皇上的意思,若是腾大人着急,不若先进宫与皇上解释清楚,皇上最是个明事理的,想必知晓了这其中的隐情,定是会将舒大人给送出来了。”
腾晔甫面上发苦,他何尝不想进宫,只他们这些使臣,没有召见,是不能进宫的。何况昭德帝早便放下话来了,此事交由战王来管着。
战王……他们大历人最忖的便是这个不分喜怒的战王了,本以为此番来大昭,定是能看一番热闹,谁知晓还未开始布局呢,人家却是先看了他们的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