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使臣来到那日,桑支与空青紧赶慢赶,亦是抵达了昭都,而司湛的车驾,早在使臣们来到前,便已经到了战王府中了。
司湛装模作样地换了一身衣裳,做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进宫见了昭德帝——自然,昭德帝一如既往地不大想见他。
司湛回到王府中,屠凤栖正拿着针线给汤圆儿绣小衣裳,小孩儿的皮肤娇嫩,她虽不精通此道,却仍是坚持了下来。
“湛哥哥是说,皇上将舒大人交给你处置了?”屠凤栖放下针线,揉了揉双眼。
一旁候着的俨然是桑支与空青,二人见着她将东西放下来,忙倒了一杯温茶。屠凤栖含笑捧着茶杯,心中暗道果真不愧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人,对自己的习惯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嗯。”司湛勾唇轻笑,“不过我还没打算去天牢见舒大人,最着急的不是咱们,而是大历人。”
使臣们皆被安置到了驿馆中,大历人素来与各小国不相熟,而舒大人方是他们真正的使臣,这便是说,如今在驿馆中的,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只要舒大人一日不被放出来,大历人便得煎熬一日。
屠凤栖点点头,这倒是真的,先前她亦是不知晓,那舒大人便是大历的使臣。亏得司湛多留了个心眼儿,方是查出了舒大人的身份。
“那皇上可是从林莺莺的口中问出了什么?”
先前昭德帝将林莺莺带回了宫中,打得却是叫林莺莺指证自己父亲的目的。只她听闻林莺莺进宫后,却是与皇后愈发的亲近了,故而昭德帝的如意算盘,竟是一直不能实现。
“你不是都知晓了?”司湛刮了刮她的鼻子,“皇上若是当真找到证据了,如何还会叫林莺莺在宫中呆着?不过眼下还不是处置林副将一家的时候,虽说这一家子确实是与大历人有勾结,但也不好叫别国看了笑话。”
但讨些小利息,却是可以的。
“那,那小鱼儿姑娘呢?”屠凤栖又问道。
她近来着实是太过清闲了,凡事皆有司湛在,她倒是少了几分担忧,平日里只管在王府中吃吃喝喝便是了。
“再等几日,皇后正在操办宫宴,届时你我自是要入宫的。”
正说这话,卫茅快步走了进来,在司湛的耳边低语了一阵。司湛的脸色未变,眸中却已然带上了一抹寒光,叫人不寒而栗。
“怎么了?”屠凤栖歪着脑袋问道。
“无事,待会儿璇玑会过来陪你?”
“嗯。”屠凤栖乖乖的点头,心中却知晓司湛这是要去处理正事了。
她牵起司湛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湛哥哥去忙吧,我待会儿定会按时吃饭,有桑支与空青盯着呢!”
司湛揉了揉她的脑袋,又陪在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方是出了房间,转身去书房了。
屠凤栖望着他的背影,醋溜溜道:“眼下许多事情,竟是比我都重要了,湛哥哥这般着急,仿佛我是那洪水猛兽一般。”
“不是姑娘自个儿让王爷走的?姑娘若是这般介意,奴婢这便去将王爷请回来,省得姑娘竟吃醋。”桑支笑道。
屠凤栖嗔了她一眼,撅着嘴巴哼了哼。
所幸她还记得,前几日景璇玑说了要来看她。
用过午膳,屠凤栖正昏昏欲睡,景璇玑却是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她猛地灌下一杯茶,连额头上的热汗都来不及擦,便开口叽叽喳喳道:“鸢鸢你是不知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当真是要吓死本宫了,这个贤妃还当真是能折腾!”
贤妃?
屠凤栖眯起双眸,“我似乎记得,贤妃不是被魏黎将军给关起来了?”
听闻还承受了一番非寻常人能忍受的痛苦。
“本是如此的,只不知晓她这又是怎么了,竟又逃走了!”景璇玑歇了一会儿,捏着帕子擦了擦额头,“舅舅找遍了昭都,竟都不见她的踪影,本宫担忧她日后会来寻咱们报仇。”
本以为留着贤妃的性命,叫她生不如死,只却是无人能想到,贤妃已经变成了那般模样,竟还是能逃出去。
屠凤栖眸中划过了一抹深思,若是魏黎将军关着贤妃的地方,防守定不会弱了。只贤妃却还是逃走了,她本便是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如何能躲过魏黎将军的眼线逃出去?
“怕是有人帮了她。”屠凤栖心烦意乱,手指头沾了茶水,在桌案上写写画画。
谁会帮着贤妃逃出去?如今昭都中来了使臣,正是戒备森严的时候,进出城门皆是要搜查,故而贤妃定然是还未出城。
若是使臣们还未来到,她倒是能推测出是何人帮了贤妃,无非便是皇后与林莺莺之流。只如今有了使臣们在,却是一时难以查清了。
“舅舅亦是这般说呢!早前舅舅已经差人给皇叔送信了,”景璇玑低声嘀咕。
屠凤栖总算是知晓方才司湛为何会变了脸色,又为何会提起景璇玑来了,想必他亦是知晓了此事,方会急着离开了。
“放心,总归有湛哥哥在,我不信贤妃能够逃得了。”
“话是这般说。”景璇玑却是满脸忧愁地看了看她的肚子,“可如今鸢鸢你与阿巫皆是怀了身孕,若是贤妃又发疯了,谁知晓会不会对你二人不利,这个疯子,早知晓便该叫舅舅趁早杀了她!”
屠凤栖心念微动,心中却是有了几分成算。
她垂下眼帘来,眸中的担忧却是尽数褪去。她朝着外头喊了一声,“连翘。”
连翘从外头探进一个脑袋,“姑娘有何吩咐?”
屠凤栖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去与湛哥哥说,璇玑公主到了,将方才璇玑公主说过的话,都去禀报与湛哥哥。”
连翘应声而下,景璇玑却是迷糊不已,“本宫连说句话,你都要去与皇叔告状?那本宫日后可不敢再到你府中来了!”
她鼓作气恼地瞪了屠凤栖一眼,屠凤栖竟也不搭理她,只道:“那你还是不要来了,省得你被湛哥哥揍。”
“本宫偏不!”景璇玑低声哼了哼,忽而扬起了下巴,“本宫可不是舍不得你,本宫是来见本宫的堂弟的!你总不能拦着本宫与堂弟亲近,你这狠心的女人!”
屠凤栖:“……分明是你说不要来的。”
二人斗了一会儿嘴,景璇玑方是又忽然想起正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