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丞相与皇后脸色铁青,恨不得将那丫鬟掐死了事。皇后咬着牙,朝着身侧的彩画使了个眼色。
彩画目光微闪,朝着身后不远处瞥了一眼,一个宫女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她上前一步擒住那丫鬟,冷声道:“好个胆大包天的丫鬟,琉璃公主分明是已经出城散心了,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说,是何人教你说了这些话来诋毁琉璃公主的?”
丫鬟面上自是万般惶恐,“奴婢没有啊,那里头的人正是琉璃公主,你若是不信,只管随奴婢过去瞧瞧是也不是!里头陪着琉璃公主的人,可都是丞相府的姑娘嫂子们,奴婢还能认错了琉璃公主不成?”
“胡说!”彩画冷哼了一声,拽着丫鬟的手不禁用上了几分力道,只疼得丫鬟直冒冷汗,“娘娘在前,你竟也敢胡说,可见是个心大的。娘娘不与你计较,我却是忍不过去了,我这便……”
“彩画姑娘这是要杀人灭口?”
人群中传来了一声嗤笑,景璇玑目光清亮,微微扬起脸来,“这可不是小事儿,堂堂的公主若是出现在了旁人的新房中,无论如何,皆是说不过去了。若是皇后娘娘不信,只管差人过去瞧瞧便是,何必要拿一个小丫鬟出气?”
龚如心松了一口气,再次挺起了胸膛来,“到底是璇玑公主明事理,臣女的丫鬟素来是个忠厚老实的,若非是亲眼所见,自是不敢在诸位贵人跟前胡说,彩画姑娘不问是非,便要拿我的丫鬟出气,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我虽是嫁到了郑家,只到底还是龚家的女儿,彩画姑娘这是不将龚家放在眼中?”
说到底,彩画亦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龚云海此时亦是撑起了脸面,厉声道:“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对了,父皇去哪儿了?”景璇玑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抚掌笑道:“若是父皇替龚姑娘主持公道,定是美事一件。本宫记得,方才小鱼儿姑娘跳舞的时候,父皇竟还是在这里头的,怎如今竟是不见了踪影?”
她探了探脑袋,仿佛不曾见着皇后眼中的狠厉一般,只满目好奇地“咦”了一声,“当真是奇怪,莫说是父皇了,便是凤梧哥哥都不见了踪影。难不成父皇与凤梧哥哥有了好去处,竟是忘了本宫不成?本宫要去找他们!”
她拎着裙摆往外走,不忘朝着龚如心使了个眼色。龚如心福至心灵,忙开口道:“璇玑公主且慢,臣女与你一同过去,那新房中的人究竟是谁,臣女若是不亲眼见了,只怕是不得安生了。”
皇后眼神微转,知晓此番是躲不过去了。她转头看向了玉丞相,玉丞相面上却是没有一点儿慌乱,仿佛一切皆不过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皇后不免放松了不少,有父亲在,一切总还是有挽回的余地的。
“放心。”玉丞相低声道,“只要方才那个宫女过去了,琉璃自会躲起来,旁的事,且等明日再说。”
车道上前必有路,眼下还不是景琉璃现身的好时机。只要躲过了今日,明日他们再说,昨日不曾注意到,那与凌宴成了好事儿的人竟当真是琉璃公主,琉璃与凌宴两情相悦,再者皇上今日在丞相府得了一位美人,林莺莺吹吹枕边风,琉璃与凌宴的婚事,自也是过了明路了。
见着皇后与玉丞相神色放松,景璇玑却是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皇后与玉丞相当真以为,这朝堂还是被他们把控的时候不成?如今凤梧哥哥一心要报仇,皇叔亦是不会放任玉家扰乱了大昭的天下,这二人竟还执迷不悟,当真是可笑至极!
“龚家姑娘,随本宫一起走吧!”景璇玑敛下眉眼,嘴角带着一抹嘲讽。
“走去哪儿?”一声怒喝传来,莫说是景璇玑,便是堂中的众人,亦是被吓了一跳。
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只见着一个身穿大红色喜服的女子,正怒气冲冲地拎着裙摆走进来。凤冠霞帔,面色嫣红,竟当真是琉璃公主!
玉丞相面上残留的笑意还未退下去,便见着景琉璃冲了进来。她站定在了景璇玑与龚如心的跟前,一副问罪的模样,“是你们说本宫抢了龚如心的婚事的?”
“琉璃!”皇后面沉如水,她扭头瞪了彩画一眼,彩画忙低下头来,心中却是不免暗暗猜测了一番,方才她分明使唤那宫女去告知琉璃公主,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定是不能出现在人前。
景琉璃瞪着一双好看的眸子,忍不住尖声道:“若不是母后身边的宫女来寻本宫,本宫竟还不知晓,本宫竟是成了抢夺人姻缘之人了。亏得方才那宫女与本宫说了实话,如若不然,本宫怕是要被你们给污蔑了。本宫何时抢过你的姻缘了,你休要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本宫是公主,你算个什么东西!”
龚如心心中了然,只怕方才那宫女根本便不是皇后的人,依着彩画的暗示,那宫女应是去叫景琉璃躲起来才是,只偏生,那宫女竟是反着命令来行事,非但不曾叫景琉璃躲起来,反倒是在景琉璃跟前煽风点火,只激得景琉璃坐不住了,便也不管前头发生了什么,竟是冲过来问罪了。
她望了一眼跟在景琉璃身后进来的玉凌宴,他今日穿了喜服,更是衬得他英俊潇洒,只不知为何,她的心竟是半点儿波澜皆无,仿佛站在自己跟前的,不过是个寻常人一般。
怨不得前头闹成了这样,他竟还不见踪影,原是躲在房中与景琉璃恩爱去了。
龚如心自嘲一笑,“是臣女妄言了,琉璃公主身为公主,哪儿有抢人东西的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女不该妄想,落得如今这下场,亦是臣女不识相了。”
景琉璃得意洋洋,只觉得龚如心总算是开窍了一回。只她却是不知晓,龚如心明着是低头,实则却是在告知众人,她景琉璃凭着身份,便能随意欺压人,天下是皇上的,但未尝没有大臣们的功劳。
大臣们在朝堂运筹谋算,不正是为着自己的后代能安安稳稳的?只如今景琉璃竟是口出狂言,何尝不是在众人心头戳刀子?
这是要逼着众人与皇后反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