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帝知晓此时不是逞强的时候,虽说有些丢脸,却也只能在桌案下等着救兵到来。
慕氏与白氏到底是没将自己身上的武器亮出来,只赤手空拳地上前搏斗,时不时地出些错,仿佛是被用了堂中的膳食,有些迷糊,却是不得不出来保护大家一般。
景子默倒是想过去刷好感,只奈何此时他亦是浑身发软,傅虹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十分害怕地抱着他的手臂,低声说着“害怕”之类的话儿。
他不禁朝着屠凤栖望过去,却见着屠凤栖身侧的丫鬟身形有些不稳,只却仍是十分尽职地将她护在身后。他目光暗了暗,更是觉得身侧的傅虹影比不得屠凤栖了。
在屠凤栖的身前,还有一个模样普通的公公,正双目锐利的望着堂中忽然发难的舞姬,面上竟是没有一点儿惊慌。
所幸救兵很快便来到了,禁卫军与堂中的舞姬缠斗,舞姬们显然不愿束手就擒,只集中人手,朝着昭德帝攻去。
只当剩下最后一个舞姬的时候,那舞姬不知怎么了,竟是放弃了刺杀昭德帝,直直的朝着屠凤栖而去,屠凤栖躲闪不及,司湛伸手将她拽到了身后,迎上了刺客的长剑。
长剑从司湛的腋下穿过,舞姬似乎也知晓自己再不能得手了,又见着堂中的禁卫军对着自己虎视眈眈。她咬咬牙,忽然往地上掷了一个东西,一阵浓烟升起,待到烟雾散去,舞姬却早便不见了踪影。
方才“强撑”着与舞姬缠斗的几人,终于是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屠凤栖亦是十分识相地翻了个白眼,倒在了地上。
昭德帝从桌案后头爬出来,见着满堂晕倒的朝臣,脸色十分的阴沉,“查,给朕查清楚,是何人竟敢刺杀朕!”
又见着贤妃胸口的窟窿仍在不停地流着血,昭德帝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去找太医,务必要保住贤妃的性命!”
屠凤栖幽幽“醒来”的时候,她已被宫人们送回了自己的院子里。今日这一出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太医来看过了司湛的伤势,留下了个药方了。
因着“所有人”皆是中了迷药,太医亦是给每个主子都送了些药汁。屠凤栖根本便没喝下那带着迷药的茶水,故而药汁一送来,她便倒到了窗外。
只此时她的脸色却是不大好看,素锦与连翘跪在地上,二人大气不敢出,只恨不得回到方才那一刻,好叫姑娘消消气儿。
屠凤栖却是不打算与她二人说话,更是不愿与司湛说话。司湛身上不过是受了些小伤,只为着叫昭德帝放心,他却是装模作样地躺在床榻上歇着。
屠凤栖打定主意不搭理这三人,直至回到了昭都中,她仍是没有去看司湛一眼。
素锦与连翘也不敢去劝,便是凤妩与景璇玑来了,提了一句司湛,见着屠凤栖脸色不大对劲儿,亦是不敢说话了。
等到司湛终于能随意走动,并且后知后觉地知晓屠凤栖生气了之后,屠凤栖已经基本上消气儿了,同时也在脑子里将在行宫中的那事儿给回想了好几遍,终于知晓了司湛的目的是什么。
“……”见着司湛满脸不安地站在自己的跟前,屠凤栖只抿着嘴唇,冷冷地望着他。
她真正生气的时候是不会与人闹的,只瞪着那双大杏眼,定定地望着司湛,往日总是翘起来的红唇上挂着一抹冷笑,没由来的叫人觉得十分不安。
“我错了。”
司湛认错得很是干脆,“我不该不告诉你此事的,我更不该受伤了。”
这便行了?
屠凤栖仍是冷笑。
司湛皱了皱眉头,一时不知晓应如何与她解释,只能继续道:“那个舞姬是我的人,我与她交待过了,届时只做做样子便可,她不会当真伤了我的。”
呵呵!
屠凤栖冷冰冰道:“是吗?这王爷这几日是在房中绣花儿?”
素锦与连翘险些没笑出来,只想到自家姑娘仍是没有搭理自己,二人皆是低下头来。
她们与王爷,也是同病相怜的呢!
“贤妃打算重获皇上的喜爱,便想到了这么一出。只她的计划被皇后知晓了,皇后想要借机除掉你,便与那个舞姬说届时伤了皇上之后,定是不能放过你。那舞姬是我的人,她将皇后的计划告诉了我,我便打算将计就计。”司湛老实交代。
她便知晓,连翘她们亦是有份儿的!
屠凤栖恶狠狠地瞪了殿中当鹌鹑的连翘一眼,怨不得那****只觉得殿中的舞姬有些奇怪,只连翘与司湛却是十分的平静。她还以为没什么大事儿,怎知后来那些舞姬竟是要刺杀皇上。
这便算了,司湛与连翘素锦分明不曾中了迷药,连翘二人却偏是要叫司湛冲到前头来,这分明是要叫司湛露面了。
她当时没反应过来,只当司湛是太过在意自己的安危,但到了后头,司湛给她挡了一剑,她方是看出不对劲儿来。
她没中迷药,司湛更是不可能中,厅堂中的香有些奇怪,只却是奈何不了练武之人的。可司湛没有打伤了那舞姬,却是上前受了这一剑,她便发觉了不对。
她也不是气司湛与连翘她们瞒着自己,而是气司湛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为着达到自己的目的,竟是受伤了!
偏这几日司湛为着叫昭德帝不生疑,不能来见她,虽也知晓她可能是生气了,却也无可奈何。
“你若是这般,不若当初便不回来。”屠凤栖红着双眸,瞪着司湛哽咽了一声。
她心中委屈得很,她知晓司湛想要做什么,若不是为着自己,司湛断不会冒险。
只她却还是生司湛的气。
她是个娇气的,此生最大的软肋便是司湛了,便是待自己,她都没这般珍惜的!
“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该如何?”她望着司湛,“你若是再这般,日后也莫要再出现在我跟前了,总归你心中亦不会顾及我,如此你我不若断个一干二净,也省得你再应我受伤!”
她想到前世得知自己已死消息的司湛,被人砍了胳膊,又瞎了双眼,本应是俊朗非凡的男子,却是生生的被折腾成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心中不安得很,更害怕有一日司湛会再如前世那般,因着不堪的自己,竟是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这大抵是她心中的魔鬼了,因着司湛的受伤,那个该死的魔鬼,便不安分地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