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似乎有了点小动静,隐约能听到宫人说话的声音。司湛神色一凛,只将帕子收起来,抱着仍不死心地想要嗅出是什么味道的屠凤栖,飞快地没入黑暗中。
“真是造孽,也不知晓那位席夫人是招谁惹谁了,死猫可不吉利!”一个尖细的声音低声道。
“嘘!别胡说八道,哪儿有什么吉不吉利的,当心叫长公主知晓了,断不会叫你好过!”另一个人劝道。
“嘁!说不得便是长公主呢,这扶摇宫中上上下下,不都是长公主的人?席夫人这儿,虽说是偏殿,却也不至于进了刺客都不知晓!”先前那人不满地哼哼。
屠凤栖与司湛对视一眼,总算是明白了那只猫的用处了。
“先回去。”司湛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明日再说。”
长姐自是不会笨到叫人栽赃到了她的头上的。
屠凤栖忧心忡忡地点点头,将双手挪到了司湛的脖子上,撒娇道:“倒是有些困了,要回去。”
血腥味到底是重了些,也不知晓是何人弄来的猫儿,却是死得有些凄惨了。
天边渐明,屠凤栖起床用了早膳,便见着司湛已经从外头回来了。
殿中只有自己人,她娇滴滴地伸出双手,作势要司湛抱抱。
“咳咳!”连翘干咳了好几声,瞪了满脸无辜的王妃一眼,“隔墙不仅仅有耳,还会有眼睛。”
哦……这是不能与司湛亲近的意思了。
屠凤栖郁结地垮下脸来,却也知晓连翘的做法是对的。她唉声叹气了一番,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心上人……夫君便在跟前,却偏是要端着仪态,该多累呢?
若是在凉州,此时她应是在司湛怀中撒娇了呀,这椅子后背硬邦邦的,哪儿会有司湛的胸膛舒适呢?
“湛……咳咳,公公去干什么了?”屠凤栖声音娇柔,趁着连翘不注意,偷偷摸摸地朝着司湛抛了个媚眼,又假装正经地扬起下巴,一副傲娇模样。
连翘:“……奴婢不是瞎子。”
“将昨夜那黄色的粉末送走了。”司湛走到她的身旁,伸出右手,垫在了她的后背上。
宽厚的手掌温暖,屠凤栖嘻嘻哈哈地笑着望着他,“公公还是将你的手收回来,累。”
她低头摸了摸肚子,伸手抓住司湛的手,伸到自己的肚子上,挑眉道:“快与汤圆儿说话。”
“汤圆儿?”司湛低头看着她,“何时起的小名儿?”
连翘:“便在今日清晨,御膳房给姑娘做了红豆馅儿的汤圆儿,里头还放了槐花蜜,姑娘说特别好吃。”
然后小主子的小名儿便这般草率地定下了,她与素锦劝都劝不住……除非有别的更好吃的东西!
“怎不叫糖丸儿?”司湛失笑,顺势在她的肚皮子上揉了揉。
屠凤栖双眼一亮,捧着脸惊喜道:“好名字!等到下一个小人儿出来,便叫做‘糖丸儿’!”
多甜蜜的小名儿呀,一听便知晓小人儿是司湛和她的心头宝呢!
连翘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所有的小主子都叫一种食物?”
这样日后说不得便能凑一桌了!
屠凤栖瞪她:“你不许说话!你这个……哼!”
她也没说连翘到底是什么,只目光中却分明透着一种“本王妃不与男子说话”的意思。
连翘嗤了一声,要不怎么说姑娘家都是经不得宠的?王爷还没来的时候,姑娘哪儿会这般娇气?
她暗暗地磨了磨手指,觉得自己大抵是有些想念卫茅了。
景凤梧进来的时候,正见着屠凤栖与连翘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输的模样。他愣了愣,便看到站在屠凤栖身侧的司湛神色淡淡,俨然是纵着她胡闹了。
“咳!”景凤梧咳了一声,“鸢鸢。”
屠凤栖眨眨眼,控诉地望着连翘,“你不能这样儿欺负人,我如今是一个有身孕的人,你不能与我比的!”
连翘“哦”了一声,知晓与女人……哦,是与自家姑娘争执是毫无意义的事儿。她往后退了好几步,只静静地站在一旁。
“你来做什么?”司湛不悦地看了景凤梧一眼,“虽说你与王妃是兄妹,只这兄妹之情,早在你成为皇子的时候便不同了。你这般贸然的过来,难免会叫旁人误会了王妃。”
“本皇子又不是一个人来的!”景凤梧嗤了一声,满目嘲讽的望着上头一脸假正经的司湛,“倒是……湛公公,你莫要离鸢鸢太近,省得旁人见着了误会。”
司湛沉着一张脸,望着景璇玑从外头匆匆走进来。
“本宫与凤梧哥哥是带着父皇的旨意来的。”景璇玑一进来,便寻了个位子坐下,托着下巴道:“昨夜瑶华姑姑的宫中出了点事儿,凤梧哥哥担忧鸢鸢,便求了父皇的旨意,与本宫一同过来,说是要叫鸢鸢日后小心些。”
当然,她与景凤梧的目的皆是不在此处的。
“瑶华长公主那头如何了?”屠凤栖闻言,不免坐直了身子,“昨夜我与湛哥哥过去看了一会儿,那位席夫人似乎被吓得不轻。”
那丢了魂魄般的模样,仿佛她见着的不是一只死猫,而是一个死人一般。
要说从前她吓唬三夫人的时候,却也不曾见着三夫人变得这般……那模样,一看便像是害了人后,那被害死了的人寻上门来报仇一般。
屠凤栖目光闪了闪,仰头与司湛对视了一眼。司湛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已经查出来了,是瑶华姑姑宫中的一个小宫女,说是那日席夫人落了她的面子,她心中不满,便想着报复席夫人了。”景璇玑道。
那小宫女却也是无辜,听闻那日席夫人不过才入宫,本便是有些不安的时候,小宫女却是将一杯茶打翻在她的衣裳上。席夫人自然暴怒,只将那小宫女臭骂了一顿,怎知那宫女竟是记仇了。
“那只猫是小宫女带进来的,凤梧哥哥已经去查了,确实不错。只席夫人似乎不相信是小宫女干的,只说是瑶华姑姑要害她。”景璇玑摊摊手,露出鄙夷的神色来。
只这宫中谁不知晓瑶华姑姑的性子呢?
若是当真瞧那位席夫人不顺眼,亦不会这般遮遮掩掩地做事儿,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可那位席夫人却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想闹到父皇跟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