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凤栖半垂着眼帘,“本王妃竟是不知晓,不过是偶然遇上罢了,竟也成了雇凶杀人了。连翘断不会做出这等事儿来,只不知公主为何偏是要往本王妃头上泼脏水了。”
景琉璃气得满脸通红,昭德帝心中亦是异常失落。
好歹方才,还是能趁机将屠凤栖给关起来的,只眼下却是不行了。若是将人关起来,岂不是叫旁人觉得,他是个是非不分之人?
“父皇……”景琉璃眼珠子一转,“那丫鬟,那丫鬟断是不能再呆在宫中了,若当真是她杀了人,这等人物留在宫中,岂不是要危及父皇的性命?”
昭德帝似乎被景琉璃给提醒了一般,只沉吟了片刻,“来人啊,将那丫鬟给关到天牢中,何时查清楚真相了,再将那丫鬟放了。”
这是偏要拿捏她身边的人了。
屠凤栖眸色微暗,“连翘是臣妾身侧的得力大丫鬟,没了她,臣妾怕是要不习惯了。”她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一副十分悲伤的模样,“只皇命不可违,臣妾只盼着杨大人快些查清一切,连翘……便托付给大人了。”
可怜的战王妃从御书房中出来,便见着外头候着的丫鬟,已然只剩下了一个素锦。
她哽咽了一番,却也顾不得这竟是在昭德帝的御书房门前,便嘤嘤哭泣,“连翘是个好的,本王妃虽是无能,却也断然容不得旁人冤枉了她。素锦,本王妃要出宫,要查清楚一切!”
房中的昭德帝听得此言,只扭头与何公公道:“却是有些心软了。”
叫他说,不过是个丫鬟罢了,死了便是死了,何必在意这般多?为了一个丫鬟哭哭啼啼的,这屠凤栖,却是愈发的软弱了。
不过,软弱才好拿捏呀!
软弱的姑娘先是回到了寝宫中,便见着青黛正押着一个宫女,跪在她的房门前。
“奴婢本不过是进来给王妃打理一番房间,却见着这宫女鬼鬼祟祟的,竟不知在干什么,奴婢上前去,便见着她怀中竟是掉出来这个——”青黛满脸正色,将怀中的一根簪子掏出来,“王妃看,应如何处置?”
屠凤栖将簪子接过来,眉目间带着一抹温和。那宫女只当她是个好糊弄的,忙喊冤:“王妃明察,奴婢没有偷王妃的簪子啊,是青黛满口胡言,奴婢是清白的。”
她挤出两滴泪水儿,楚楚可怜地看着屠凤栖,“奴婢一心一意侍候王妃,又怎会贪图了王妃的财物?”
当真是叫人好生感动呢!
屠凤栖亦跟着装模作样地抹了抹泪水儿,叹气一声,“你是个好的,只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进了本王妃的房间,还被青黛见着拿了本王妃的簪子,这却也是事实了。”
又想到被关起来的连翘,战王妃更是悲伤难耐,“总该是好好儿惩罚一番的,你说对吗?”
宫女总算是明白了,眼前这小姑娘模样的王妃,却是半点儿都不好糊弄的。
“却也罢了,你是本王妃宫中的宫人,这一心定是向着本王妃的,本王妃素来宠爱你们,竟是舍不得叫你们受苦了。”屠凤栖假惺惺,待到见着那宫女双眼一亮后,又道:“打个四十大板,送回皇后那处儿去罢。”
四周还有旁的宫人,见着如此,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四十大板一下来,却是要没了半条命了,再被送到皇后那儿去,岂不是要没命了?
战王妃果真是个狠角色,看似平和温柔,实则心思忒坏。竟是连痛痛快快的死,都不给旁人。
屠凤栖可不觉得自己心狠,只想到眼前这可怜兮兮的宫人,便是害了连翘的人,她更是恨不得直接将人打死了事!
青黛眼睛不眨地将人带了出去,只在众人跟前,将那宫女好一番打,待到出来的气儿比进来的气儿少后,方是将人送到了皇后的宫中。
这可是一个坏了规矩的宫人,战王妃到底心慈,留了她一条性命。只皇后是后宫之主,出了这等事儿,自然是要来善后的。
不过断断半日,后宫中便无人不知晓,战王妃果真不是个好惹的,当真是狠心毒辣得很!
只偏生,他们却又挑不出战王妃的错处来。
而屠凤栖却是半点儿都不在意旁人是如何想的,只捏着帕子,与素锦一同出了宫门。
“姑娘方才,为何不先问问那宫人?她既是将那纸包放在了连翘的房中,定也是知晓这幕后的主使是何人。”素锦有些可惜。
虽如今也起到了些杀鸡儆猴的作用,只比起查清真相来说,到底是不值一提了。
她正想着,便被屠凤栖敲了一把额头,“傻!那是宫中的人,你以为她们是威远伯府中那些墙头草?这些人啊,身家性命皆是被握在了手中的,如若不然,她们的主子,如何敢放心叫她们来到我宫中?左右便是问了,亦不会知晓些什么,不若便大度一些。”
也省得白费力气,将连翘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
素锦低声嘀咕了一句,却也不说话了。
魏黎府中,瑶华长公主坐立不安。她今日穿了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宫装,发髻高束,却难掩眉目间的憔悴。
“不知公主到微臣府上来是为着何事?”魏黎面色冷凝。
瑶华长公主握紧双手,抬头看了他一眼,复而低下头来,“本宫,本宫听闻,将军在朝中似乎很有些势力。”
魏黎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瑶华长公主对此很是不习惯,却仍是硬着头皮,咬牙道:“战王妃是无辜的,本宫今日来,只想求将军帮她一把。阿湛不在昭都中,本宫……”
“恕微臣无能。”不待瑶华长公主将话说完,魏黎便已站起身来,“战王妃是不是无辜的,此事与微臣没有分毫关联。微臣不过是一个朝臣,左右不了皇上的意思,公主请回罢。”
这算是明着拒绝了。
瑶华长公主道:“魏黎哥哥,本宫……本宫知晓,此事难不倒你的。屠凤栖是阿湛的妻子,本宫叫她进了宫,若本宫护不住她……”
“与微臣又有何关联?”魏黎冷笑,斜着眼睛看瑶华长公主,目光中带着无比陌生的冷漠,“这是公主的事儿,微臣不想再过问公主的事儿。微臣如今,只想好好儿的做一个最是寻常不过的朝臣,旁的心思,微臣是不敢再有了。”
省得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却又叫这公主将自己打入尘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