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知道了,你确实有你的苦衷。”陈庆才神色好像大为舒缓了下来,居然伸出手去拍了拍陆天明的肩膀说道,这也颇让陆天明有些受宠若惊。
“书记,其实这件事情我也做得不对,尤其是我的下属居然还敢跟您动手,简直就是找死,在这里,我也向您表示道歉,实在对不起,陈书记,回去后,我会严加管教他们,让他们睁大狗眼,一定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陆天明就向着陈庆才深鞠了一躬道。
陈庆才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其实,你不应该跟我道歉。”
“呃……”陆天明就愣住了,有些没明白陈庆才的意思。
只不过,陈庆才已经转身向着病房走了过去,“你应该道歉的对象是那些老百姓,而不是我。”他这句话,是在心底下说的,并没有直接说出声来。
当初,他还对陆天明抱着一丝怜悯的心理,摘他的警徵、下他的配枪,其实心底下也是出于保护他的目的了。但现在,他已经对陆天明彻底失望了。只不过,这些话,他并不会明说。
自从知道了居然是何腾岳的公子何飞扬来白河县开发房地产项目之后,他就已经慎重了起来,因为,他很清楚,之后接下来,只要他想管这件事情,那他接下来要走的路绝对会很艰难,但他并不畏惧,只不过,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愣头青了,想要斗争并且取得最后斗争的胜利,那他就要每走一步都要如履薄冰,都要深思熟虑。
毕竟,这一次要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整个林宁省几大巨头之一的大人物,他必须要慎重再慎重了。
但他不畏惧,相反,心底下却燃起了久违的战斗热情。是好人,他一个不抓,是坏人,他也一个不会放过。
“陈局长,那您看,这件事情……”看见陈庆才往病房那边走,陆天明不太明白他的想法,就从后面追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几个人,让我带走吧,也算是给我一个台阶下。至于这边的事情,呵呵,该管的管,不该管的,我当然不会管。你说呢,天明?”陈庆才转头过去望向了陆天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来。
陆天明登时大喜过望,这位黑脸书记终于开窍了,也让他心底下长松了一口气,看起来,陈庆才还是很识时务的,不会追究这件事情,也不会往深里趟了。
至于陈庆才管他要那几个得罪他的公安干警,陆天明也放在心上,按照他的想法,陈庆才就算资历再浅,好歹也是市领导嘛,还是市委常委,当然不能任由几个基层的小虾米丢了面子,尤其是,还是他执掌的政法一条线,如果连处理都不处理,就这样放了,传出去实在有损他的脸面,也是对他的威信的一种打击,搁在他陆天明身上,当然也要狠狠收拾一下,把这个面子找回来了。所以,他倒也没往深处想。现在自身的危机才刚刚解决掉而已,他当然不能因为维护几个小虾米而影响到自己的未来,陈书记既然想要拿几个小虾米泄泄火,那就由他去吧,泄过火之后,自然事情就结束了,到时候他再安顿那几个不开眼的家伙就是了。
“那是,那是,这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您带走狠狠收拾一下也是应该的,我再次因为他们的鲁莽向您表示道歉。”陆天明就很“真诚”地说道。
“没关系。”陈庆才心底下咬牙,不过脸上却强装出了一副笑容来,微笑说道。
随后,几个人就走进了屋子,陆天明大手一挥,“收队。”
剩下的警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由几个副局长带队,各自散了,屋子里只剩下一群老百姓,还有林宇他们几个人了。一群老百姓松了口气的同时,莫名其妙的,依旧有一种沉重的、挥之不去的阴云笼罩在心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了——有些时候,老百姓才是最聪明的人,反倒是身陷局中的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陈书记,请问您还有什么指示?”陆天明却没有走,而是在站陈庆才面前,伸手敬了一个标准的警礼道。
“没事了,你去忙吧。我今天也只不过是来顺便下来走走而已,正巧到医院看看这里任职的一位老同学,才看到这档子事儿的。”陈庆才就笑着说道,神色已经大为缓和,看不出有半点不豫之色,这更让陆天明心底下有底了。敢情这位局长是下来“微服私访”的,要不怎么一个下属都没有带呢。好死不死的,结果就撞在他的枪口上了,倒真是晦气。
“是,陈书记,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您随时叫我就行。”陆天明再次敬了一个警礼,转身走了出去。
只不过刚出了病房,就已经拿出了手机,开始快速拨打起电话来,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是事关重大,一位市委常委跑到基层县来了,他知道了消息,怎么着也要向县领导汇报的,否则的话,那就是他的失职了。至于身后那几个被拷起来的警察在身后一个劲儿狼嚎般的呼唤,他却充耳不闻,爱怎么着怎么着吧,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把陈庆才来到楚海的事情汇报上去,才是最重要的了。
眼见着刚才陈庆才还大发雷霆要求陆天明摘警徵、下配枪的,可是转眼间,两个人就已经嘻嘻哈哈跟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一样了,这个大转弯儿转得有些快,也让一群老百姓不禁心下哀叹,“确实是官官相护啊……”
一时间,看待陈庆才的眼神,一个个的,也不禁都变了,由最开始的敬佩变成了现在的惧畏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鄙薄和不屑。
老百姓们的眼神都落在陈庆才的眼里,也让他的心里如针扎一般的难受,这种不信任的眼神是对他的最大的否定和鄙视,以他如此刚烈的个性,又怎么可能受得了?可是,为了大局考虑,他也不得不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