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这个人,自然就是白河县公安局局长,陆天明,他曾经也是市局治安大队的大队长,与陈庆才共事过两年,陈庆才当时分管过他。
“你们这些……啊?陈局,呃不,陈书记?”陆天明刚威风凛凛地要喝出两句场面话来,可是一抬眼,却震惊地发现,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陈庆才,此刻正抱着肩膀站在他的面前,冷笑不停地望着他。登时额头上的汗珠子就下来了。
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别说鬼敲门了,就算有个风吹草动的也要吓个半死了。尤其是,陈庆才还是整个楚海市出了名的铁碗手段,黑脸包公,黑脸一板,那就是一个六亲不认啊。
“陆天明,原来你还认识我啊,我还以为你这山高皇帝远的,做惯了土皇帝,都不认得我是谁了呢。”陈庆才抱着肩膀冷笑个不停地道,其实已经气得肺都快炸了。说实在的,当初陆天明是他的下属,政绩也不错,并且为人还算正直,也颇对他的脾气,所以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没想到,他居然是瞎了眼睛,提拔出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鸟人出来,为非作歹,为恶势力保驾护航,害得他在小叔面前丢尽了脸,他现在一枪崩了陆天明的心思都有了。
他就纳了死闷了,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让他的这条战线赶上呢?而且偏偏丢丑丢在小叔面前,这实在让他郁闷得都快吐血了。
“书记,您别生气,我,我这,可能一切都是个误会,也请陈局长给我个机会解释。”陆天明艰难地咽着唾沫,向陈庆才不停地赔着小心道。同时瞥了被铐在旁边的治安大队大队长胡浩一眼,满腔邪火,却是无从发泄。
天知道这是怎么搞的,事情居然让陈庆才陈局长给撞上了,而且好歹不死地,下属居然还不认识陈庆才,被陈庆才给铐起来了,连枪都下了,可见陈庆才当时是如何的震怒,现在,这件事情恐怕是有点大条了。不过,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陈庆才只不过就是无意中撞到了这件事情而已,并不是专程为某些事情而来的,一切都是误会,只要解释开了就好办了。
他在心底下宽慰着自己,同时赔着十二分的小心向陈庆才说道。
“陈书记?”周围的老百姓都懵了,怎么回事,突然间居然又冒出来一个陈书记?难道是市里的大官?还是谁?不过连公安局长都怕的人,恐怕这官儿也不能小了吧?眼看着连公安局长都在他面前点头哈腰的,几个被拷在那里的恶警察也是一脸的震惊与恐惧,一群老百姓心头的一口怨气就稍加释放了一些,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个个相互间交换着眼神,都觉得心头一阵说不出的快意来。
“事情就摆在眼前,不用解释,我也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市局刑警队的人马上就到,他们会接手这件持枪威胁老百姓并且给黑恶势力提供保护的案子,你不用再多说了。现在,我命令你马上摘下警徵警帽,交出你的配枪和证件,立即停职检查,等候发落。”陈庆才冷声说道。
“啊?陈,陈局,我……”陆天明当场就震惊了,陈黑脸就是陈黑脸啊,居然当场翻脸不认人,自己跟了他两年多,鞍前马后,还是他一力提拔自己到今天的位置上,现在他居然说撸就把自己给撸了?而且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一时间,心头又是惶恐又是怨恨,却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执行命令吧。”陈庆才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心底下轻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个曾经能力相当突出的老部下,他也有些舍不得,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党纪国法,不能容践踏,尊严不容有半点挑战,对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一定要零容忍。否则,稍有心软纵容,那最后承担恶果的就不是几个人,而是广大的人民百姓群体受到最深刻的伤害。
“我,我……陈书记,您停我的职我没有意见,但有些事情,可能您还不了解,可否借一步说话?”陆天明咬了咬牙,上前一步,低着头,低声在陈庆才身前说道。
陈庆才眯了眯眼睛,刚要毫不客气地拒绝,不过眼角余光扫到了林宇,看见他正向自己微微地点头,也就明白了林宇的意思,沉吟了一下,就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大踏步就走了出去。
后面的一群老百姓看到这种情况,原本快意无比的心情,却在此刻又都悬了起来。从古至今,说的都是官官相护,眼看着今天这件事情好不容易有一位大官儿要出头帮他们解决了,可是现在,事情好像又有了变数,这个大官儿不会只是先摆个态度做个样子,然后又会护着这个公安局长吧?
一时间,人人心底下惴惴然了起来。
而后面的那些警察因为没局长的进一步命令,俱都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只能原地待命。而被拷起来的四个警察也蹲在那里,惊疑不定地望着陈庆才的背影,到现在为止,他们也没搞明白,这个陈书记倒底是谁。
这倒也是难怪的了,毕竟,他们都是最基层的干警而已,平时连县领导都认不全呢,更何况是市领导了,能认出陈庆才来才怪。
外面,陈庆才跟着陆天明走到病房外,陆天明掏出烟来敬给了陈庆才一枝,却被陈庆才板着脸拒绝了,“不抽,中央现在已经出台了相关规定,领导干部不能在任何公共场所抽烟,也不能敬烟、收烟。中华烟?陆局长,看起来您的生活现在过得很滋润啊。我记得当初在市局的时候,你才抽的蓝白沙啊。”陈庆语带讥讽地说道,陆天明额上的汗珠子就冒得更急了,尴尬地将烟收了回去,揣起来,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咽了口唾沫,没敢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小声地说道,“陈书记,其实今天的事情,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我也有我的苦衷。”
“你的苦衷?呵呵,很好,你说说吧,倒底有什么苦衷。”陈庆才唇畔掠起了一丝讥讽的冷笑,轻哼了一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