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君何前踞而后恭也?”张欣然斜眼瞅着那个保安,语气颇有些不屑地道。
她当然不认为这位保安是冲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子,而是因为林宇的那个“女朋友”兰初,所以,心底下还是有气。一想起刚才那个没照过面儿的兰初来,就是一腔邪火。
“呃,女士您好,请问你有什么要求?”那个保安一愣,有些没太听懂。
林宇禁不住摇头哑然失笑,扯了张欣然一把,“好了,你至于么?跟一个保安较什么劲?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又道是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家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何必那样呢。”林宇笑道。
“什么这样那样的,我就看不惯他这副嘴脸。虽然现在他向我低头了,恭恭敬敬的,可傻子都知道他还是向着权势和金钱低头的,又不真正地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张欣然哼了一声道。
“好家伙,就这么个小破事儿而已,你至于上升到道德的高度去大加批判么?再者说了,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这种社会风气都不会改变,你能批判得过来么?你能改变纠正得过来么?算了,还是安安稳稳地做我们的升斗小民罢了。”林宇摇头笑道。
“唉。”张欣然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了,只是坐上了林宇的车子,看着那个保安依旧在身后屈躬屈膝满脸堆笑的谄媚样子,心头就是一阵黯然。
“别唉声叹气的了,就这么个社会风气,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如果真想改变什么,那就从自己改变吧,改变好自己,再去改变身边的人,治痼疾须微处起,去陈疴亦要细细疗,就是这么个道理了。”林宇呵呵一笑道。
“我倒没有那么伟大,见什么就想管什么,不过,我总觉得,这个社会真的需要道德支撑,人也是需要一点精神的。要不然,这么搞下去,人都变得浮躁了,你防着我,我防着你,一切都向钱看齐,向权势看齐,就算经济再进步,社会也是倒退和落后的。”张欣然叹口气道。
“好了,大哲学家,咱们俩别讨论这么严肃沉重的话题了,还是先把肚子问题解决好吧,饿都要饿死了,还在这里清谈,就没劲了。总书记都教导我们的,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嘛。走喽……”林宇一发力,骑着车子向前奔去,车子箭一般地蹿了出去,险些把张欣然甩了下去。
如果不是张欣然一下搂住了他的腰,恐怕真要摔下去了。
“你要死啦,突然间骑这么快……”张欣然在后面格格地笑骂道,却是觉得说不出的刺激来。骑自行车居然都能骑出这样强烈的推背感来,倒也真是不容易了。
两个人却没有注意到,停车场一辆宝马的车灯已经亮了起来,楚大公子正捂着裤裆咬牙切齿地坐在车子里,死死地盯着他们,眼睛里一片仇恨的神色。
往前骑出去了五条街,眼前豁然一亮,一个专做水煮鱼的大排档出现在眼前,人来人往,倒是颇为热闹。
“就这儿了。”林宇把车子停在了旁边,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潇洒地向着那板忙得满头是汗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服务员,一桶鲜啤,一份大锅的水煮鱼,多麻多辣。”
“好咧。”服务员脆生生地应了一声,马上告诉后厨去安排了。
“你总来这里吃啊?好像很熟的样子?”张欣然有些好奇地抬头问道。
“六年前,我常在这里买醉。”林宇笑了笑,点起了一枝烟,透过缭绕的烟雾,他突然间觉得过去的六年真像是一场梦。
“林宇,我知道你以前经历过很多事情,很多不幸,不过,你终于走出来了,真好。我真为你高兴。”张欣然望着他年轻的脸庞却十分沧桑的眼神,心头突然间有些难受,不知不觉地隔着桌抓着他的手道。
“呵呵,是啊,这六年,过得真的很煎熬,不过确如你所说,我终于走出来了。其实,这六年间,也让我活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人这辈子会遇到很多坎儿,你过也要过,不过也要过,既然如此,勇于去面对终究要比整天的自责逃避的折磨自己要好得多了。起码,做一个擦干血泪重新上路的勇士要比做一个只敢躲在黑暗里痛苦地无限放大自己的苦难的懦夫要好得多了。”林宇望着她微微地一笑道,拍了拍她的小手,以示感谢。
这个时候,张欣然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抓着他的手,脸上登时一红,赶紧去装做拿桌子上的纸巾去擦手。
此刻,一个服务员正托着盘子向这边走了过来,脚步匆匆,看起来客人催得很急。却不料刚刚走到这边,身旁向着这边走过来的两个家伙有无意地往她身畔一挤,结果,她手上托着的一盘子滚烫的水煮鱼正正地就向着林宇砸了过来。
如果这一盘子要是砸中的话,别的不说,单是那已经烧得滚沸的油就要泼林宇一个满头满脸,烫伤是轻的,恐怕都能毁容。
“啊,林宇,你小心……”张欣然一抬头,登时就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拽林宇,可是哪里来得及?
不过,对面的林宇却是突然间一个闪身,并且顺手轻松至极地接过了托盘,另一只手则扶住了那个小服务员,动作快得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动过,只不过就是手上多了一个托盘而已,托盘里连一点油都没有泼出来,以至于这一瞬间,张欣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眼花了?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那个小服务员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揪着衣角,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幸好刚才这位先生躲得快,如果躲得慢的话,肯定要遭殃的,自己被辞退是小事,恐怕还要给人家赔上一笔巨额的医药费,想一想,她的心都哆嗦。
“说对不起的不应该是你,忙去吧,没你的事儿了。”林宇微微一笑,将托盘重新放在了她的手中,小服务员哆哆嗦嗦地远去,走得好远腿还在发颤。
转头望向身侧正抱着膀子拧眉立目地望着他们的两个大汉,脸色带起了一层寒霜,眼里有煞气轻轻一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