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2)
“对,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可是我不想让我现在的爸爸伤心,因为养我教我的是安胜峰,而不是曲信赫。以后,我会孝敬曲信赫。是以继女的身份,而不是亲生女儿的身份。你大可以放心,你永远是曲信赫最钟爱的女儿,我不会抢你的位置。”安小芯终于把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说了出来。
曲如依颤抖着跌坐在座位中,喃喃自语:“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安小芯深深地望了一眼曲如依,平静地说:“你应该好好问问自己,你到底想要些什么。那份名单,稍后请尽快让人送到公关部来。”
说完,她不理曲如依,开门走了出去。对曲如依,她言尽于此了。
结果,曲如依的宴会名单还是很晚才送到公关部。安小芯和同事们拿着名单在威津斯的顶楼宴会厅里忙到夜里一点。第二天一大早,她又赶去和公关公司的人做最后的确认。场地、流程、餐饮、席次,一切都要安排得尽善尽美,天衣无缝。
下午五时三十分的时候,英培陪着著名的电视主持人周韵冰来到会议现场。周韵冰可以说是国内最著名的女主持人之一,集貌美、气度、知性于一身,是时代女性的榜样。此次她来,是英培面子够大,邀请到她来给招待会做司仪。她的腕大,可是待人却很和蔼。来到现场后认真地听现场人员对大会流程的讲解,还不时地提一些自己的建议。
英培一直微笑着陪在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安小芯的错觉,她始终觉得周韵冰和英培说话时多了一份娇憨之态。两人不时地笑声交谈着,他们站在布置的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里看上去是那么得珠联璧合。安小芯苦涩地想,也许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站在英培身边。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英培回身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安小芯怕他又有些什么出格的举动,吓得慌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英培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低头轻笑。
盛大的招待会终于如期进行,一切都那样地完美无瑕,英培作为晨森企业未来的领导人在招待会中大放异彩。多少政要名流媒体,都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安小芯躲在角落里,一直看着英培意气风发地代表晨森企业发表讲演,一直看着英培游刃有余地与每个人寒暄,一直看着英培客气得体地接受媒体的采访。她不禁自问,她真的能理直气壮地站到这样的英培身边去吗?
不知道这样胡思乱想了多久,英培手握两杯红酒在角落里找到了她。
“小芯,你们干得好,辛苦了。”英培把红酒交给安小芯,回身环顾场内。
“都是领导指挥得好。”安小芯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怎么了,不舒服?”英培抬手摸上安小芯的额头。
安小芯下意识地一躲,看到英培有点难看的脸色,她忙说:“好多人看着呢,我不想上明天的报纸。”
英培刚想说什么,不远处有人叫他。
“你快过去吧,不用理我。我就是有点累了,在这休息一下。”安小芯说。
英培回身和叫他的人微笑,不忘嘱咐安小芯:“结束后别走,等我一起。听到了吗?”
见安小芯点头,他才放心地走开。
当招待会终于圆满落幕,公关部的人全部累成一滩泥。大家破天荒地没有去庆功,而是集体决定回家睡觉,庆功狂欢改日再说。客人们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安小芯老老实实地在角落里等着英培。英培送完客来找她,见她疲乏地靠在那,心里有一丝疼惜。
他走过去揽着她说:“累坏了吧?走。我们回家。”
听他说回家,安小芯心里一暖,乖乖地跟着他走进电梯,手一直被英培攥着。在一楼大堂下了电梯,正好看见曲如依和楚郁在大堂里送两个出席招待会的宾客。曲如依瞄了瞄英培牵着安小芯的手,冷笑一声。楚郁也早看到,却只能装作没看到。
安小芯尴尬地想把手挣脱出来,英培却握得死紧,拉着她还迎着曲如依和楚郁走去。
正要说话,突然有尖锐的童音震耳欲聋地叫了起来:“爸爸!爸爸!”
然后,安小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已经扑进了英培的怀里。
爸爸?安小芯的心霎时麻痹了。
英培满脸惊讶,把那孩子抱起来,掐一掐小女孩的脸蛋说:“你怎么在这,妈咪呢?”
安小芯怔怔地看着那粉雕玉琢般的孩子,但吸引她目光的,不是那孩子漂亮的脸蛋,而是孩子的脖颈上,赫然正挂着英培曾经十分珍惜的挂表。
孩子伸出柔软的小胳膊,一指门口的方向,用软绵绵的童音说:“妈咪在那!”
安小芯顺着小孩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正费力地拖着行李走进酒店的大门。门前的小弟赶紧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行李。
“妈咪!”小女孩叫。
那孕妇望了过来,一见英培抱着小女孩站在那里,嘴一憋,竟然哭了出来。
英培慌里慌张地放下小女孩迎了过去。
“阿培……哇……”女人哭着扑进英培的怀里。
英培焦急地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地哄:“芯芯,别哭了,对孩子不好。告诉我,你怎么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芯芯?安小芯如遭雷击,浑身酸软无力。
小女孩这时望了望安小芯,稚嫩地说:“你是爸爸的女朋友?”
“啊?”安小芯愣愣地收回一直凝在英培和那孕妇身上的眼光,好半天眼光才能在小女孩天使般的脸上聚焦。
小女孩笃定地说:“姐姐,你别吓到,我妈妈就这样,受了委屈总是找爸爸哭一场的。”
安小芯茫然地点了点头,想迈开脚步走开,可双腿如灌了铅般无论如何也拖不动。
她强迫自己不要看英培和那女人,眼光四散游离,却一眼瞧见了曲如依斜睨着她,带着鄙视和可怜的眼光。
“充其量,你不过是那个女人的替身而已。”曲如依的话犹言在耳。
她那满含嘲讽的眼神,似乎在默默地诉说:“你看,被我说对了吧。英培怎么会爱你?”
安小芯觉得喉咙发甜,耳孔发胀,眼睛发酸。她惊诧于这时候她还能站得笔直,面无表情地把这一切从头看到尾。眼前的英培正轻声地抚慰那叫做“芯芯”的女子,安小芯忍不住溢出一丝苦笑。曲如依说的,也许没错。
楚郁这时静静地来到她身边,什么都没说,却似乎给了她一丝力量。
“安安,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楚郁低声说。
安小芯抬头给了楚郁一个笑容,振作地说:“好,多谢,我们走吧。”说完抬腿往外走。
英培正被唐芯哭得心烦,抬头发现安小芯往外走,心里一沉,忍不住叫:“小芯,小芯!”
安小芯没回头,楚郁提醒她:“英培在叫你。”
安小芯不理,加快步子冲出酒店。
“安安,你怎么了?英培在叫你。”楚郁跟在后面提醒。
安小芯回头看着楚郁,苦笑着说:“他不是在叫我。”
说完,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去喝杯咖啡吧,我们很久没有喝咖啡了。”楚郁邀请,神色温和。
安小芯心乱如麻,也急需要一杯咖啡来安定一下心神。
于是两人找了间咖啡厅,点了两杯蓝山。
楚郁斟酌了半响,实在不愿看安小芯低沉的表情,忍不住开腔:“其实,我可以替英培解释。你误会了,那个女人叫唐芯,是别人的老婆。她是曲如依的姐姐,跟我和英培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和英培感情一向很好。那个小女孩叫甜甜,从小在国外长大,汉语不是很懂。她管她的亲生父亲叫爹地,管其它一切她喜欢的男人都叫爸爸。不信,明天我带你去跟她玩,她也跟我叫爸爸。”
“是吗?”安小芯搅动着手里的咖啡。
“安安,我怎么会骗你。”楚郁专注地看着她。
“我知道,曲如依已经都告诉我了。唐芯是英培的初恋,是英培唯一爱过的女人。”安小芯自嘲地笑。
楚郁看着安小芯清澈里带着痛苦的眼,忍不住问:“安安,已经决定了吗,你爱上英培了?”
安小芯茫然地看着英培,摇摇头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楚郁的眼神在安小芯清秀的眉宇间徘徊,半饷十分遗憾的地说:“安安,要是你爱的是我,那该有多好?”
安小芯笑了,真心实意地说:“楚郁,说实话,最近我想了很多。 我曾经想过,如果不发生那件事情,湿湿好好的活着那有多好。他还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现在也许已经成为我的妹夫。我和你,也许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许会有一个比甜甜还漂亮的小孩子。”
楚郁听她这么说,眼神不禁也迷离了起来。午夜梦回辗转反侧之际,他也无数次地这样梦想过。他喃喃地说:“安安,你是不是真的爱过我?”
安小芯唇角上翘,轻轻叹了一口气,“楚郁,大学时最美好的时光是和你一起渡过的,我很怀念。也许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我,是真心喜欢过你的。”
楚郁点点头,说不出话来。生命里最纯洁无瑕的爱情为什么就这么一去不返了呢?那个青涩的小梅子经历了风霜终于要瓜熟蒂落,可是却不是落在他的怀里。
“安安,我很担心你。英培对你,好不好?”楚郁低声问。
“无所谓好不好,我们其实都还没有正式开始。呵呵呵,”安小芯将手里的咖啡饮尽,“楚郁,我会处理好和他的关系,你别担心,我们走吧。”
楚郁无语,挣扎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起身送安小芯回家。
当安小芯从楚郁的车上下来,一眼看到英培正站在她的楼下吞云吐雾。她的心一疼,默默地和楚郁道再见。楚郁也看到了英培,但他明白这是安小芯和英培的事情,就算他再关心,毕竟,已经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