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富从知道自己有个女儿,还是陆家千金,他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叫做方晴的女人会生了孩子,但这是好事,总比没有强!
况且,陆家千金,那就意味着钱啊!
他有个有钱的女儿,那以后他出狱后,就不愁吃穿了,而且……
还可以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我没有骗你们……我的女儿,就是陆家的千金!”
陆安染听着这个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觉得无比的恶心和痛心!
“她可以给你们钱,我是她老子……也是有钱人,她不敢不孝敬我!”
在杨富看来,要是外面的那个女儿,敢不认他,他就把当年强暴方晴的事说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事!
“说够了么。”
开口打断杨富的,是陆慕白。
而他身边的女人,手捏紧拳,死死咬住下唇,睫毛不时扇动,手心已经出了细汗。
原来,是这样龌龊不堪的男人啊!
呵……好恶心,真是恶心透了。
一想到自己身上流着这个男人的血液,一想到……他是她的……
她无法接受,根本不可能接受!
“你们……你们帮帮我,我真的想出去……当年那个陆夫人答应过我,就放我出去的!她现在……却没有再来过,监狱也没有要放我的意思!我当年………知道自己错了,不该一时急色,强暴了那个女人!我当时,不知道那是陆太太,我……我真的是无心之过!”
“够了不要再说了!”
陆安染猛的站起身子,全身都因为愤怒而颤抖着,她不要听,一个字都不要再听这个男人说!
“你这辈子,就该死在这里!”
她恨这个男人,他毁了妈妈,也毁了她!
他,该死!
“你……你是谁,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杨富也是气极,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竟然诅咒他死?
他可是陆氏千金的亲生父亲,谁敢让他死?!
可是,没有人再回答他了。
女人转身就离开,这个地方,她不想多待一刻一分一秒!
这里的气息,让她觉得恶心,甚至是窒息。
“喂……等等!”
这次,不管杨富怎么叫喊,都没有会再理他了。
这个男人,监狱就是他这辈子应该在的地方。
那种人,到这个时候了,想到的只有钱!
她这个千金小姐身份的女儿……
哈哈哈,何其可笑……
陆慕白追上她的步伐,上前扣住想要逃走的人儿的手腕,陆安染下意识的就想推开他——
“染染,别慌。”
他知道她的慌乱,她此刻的心情,几遍她什么都不说,尽力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可是……骗不了他陆慕白。
“我们,我们快走……”
她抓紧他的手,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那个男人远远的!
她不要,不要在靠近一步。
陆安染此刻的慌乱的样子就像是小孩子见到了可怕的东西想离开逃离……
陆慕白能看到她盈眸中的湿润,她很难受,无法言喻的难受。
……
离开监狱,她还在出神中,就接到了许茹念的电话。
“陆安染,志恒要见你,让你单独来。”
“……”
爸爸,要单独见她?
从上次之后,她就没有再去见过父亲。现在,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她哪里还有资格以女儿的名义去见他呢?
可是,他要见她,她更没有资格拒绝。
“好。”
几分钟后,车内的沉默被打破——
“爸爸要见我。”
“我跟你一起去。”
“他说见我一个人。”
一个人,言下之意就是——
不许他去。
可陆慕白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去,明知道现在陆志恒要说的话无非就是——让她和他分开。
“陆慕白,你让我一个人去吧。”
她这次……一个人去,很多事情,她也想找到一个答案。
“好,”他可以让她去,但——
“今晚,我等你。”
等她,直到等不到为止。
她去,他不拦。但她要清楚,他在等她,不管她做了什么决定,他都会一直等。
陆安染,陆慕白要的,不过是一个许诺。
许诺,你不会放弃……
……
去到医院时,她还在想着要怎么开口说那些事情……告诉父亲,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了。
然后呢?
走着走着,抬头的瞬间,那白色的长廊,瞬间迷糊了。
她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还是一片空白。
心一紧,那片刻的失明,让她突然迷惘。揉了揉眼睛,还是很模糊……
她的眼睛,怎么了……
“小姐,你没事吧?”
有护士注意到女人的异常,上前询问,可是陆安染却只听得到声音,看不到人。
“我……”
她又重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却看到近在咫尺的护士小姐的脸。
那紧绷的心,瞬间松了下来。
她是怎么了……
“这位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
“没……没事。”
就在刚才,她还以为自己——嗯,突然失明了。
应该是错觉吧,她可能是太累了,最近都没有休息过,昨晚更是整夜未眠。
所以才有片刻的失明,还好不是永久性失明。
“但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谢谢,我真的没事。”
陆安染去到病房的时候就看到许茹念在病房外,她的脸色竟然比自己的还差。
"他睡着了。"
陆志恒睡了一会儿,可这一会儿的时间里,就叫了方晴的名字不下三次。
呵……这算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听他这样叫过方晴,偏偏这个时候了,却让许茹念听到。
是不是当人意志不清醒时,才会叫出自己内心隐藏了多年情感之人的名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许茹念……还真是可笑可悲。
"念姨……我想过了,如果可以,我会请求法律那边,轻判的。"
对于陆欣妍,她没有资格了。
陆安染不能让爸爸再失去亲生女儿,她没有那个资格。
陆欣妍恨她,本来也是应该的。不过,害死了秦向远,的确是逃不了罪的。
但她会尽量帮陆欣妍,将罪名减轻一点,意外也总好过于蓄意谋杀,至少……能保住陆欣妍的性命。
许茹念没想到陆安染会这么说,她以为,陆安染恨透了她们,就像她们恨她一样。
原来,不全是这样的。
不管陆安染是因为什么,因为谁而改变原本的想法,许茹念都不得不对她说一句谢谢。
一码事归一码事,陆欣妍做错了就是错了,而陆安染愿意求情,愿意退步。
"谢谢。"
这两个字,虽然轻,可对于彼此之间,却重于泰山。
……
陆安染没有叫醒父亲,而是站在一侧,静静地站着,等他醒来。
耳边回想起来的,是杨富的声音:
——我女儿是陆家千金……我是她老子……
不,陆安染,你不该再想那个人的。
他什么都不是,你只有一个父亲,现在正躺在你面前,其他人,根本没有那个资格!
可是……
说到资格,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以陆家人的名义呢?
陆志恒醒来时,就看到眼前病床前站着的人儿。
"你来了。"
他坐起身子,背靠着床沿支撑住,看了眼陆安染,才缓缓叹口气,说道:
"上次……"
上次,他的确是怒级才说了一些伤人的话。
可这次不等陆志恒继续说,女人已经开口打断——
"爸,我都知道了。"
"知道?"
"我不是你的女儿,这件事我都知道了。"
下一刻,陆志恒整个脸色都变了。
半响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看着她那已然淡漠的样子。
"我什么都知道了,并且……去过监狱,见到了那个叫做杨富的男人。"
杨富!
二十多年前被他亲自送入监狱终身监禁的男人,却是陆志恒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
"你……是谁告诉你的?!"
陆安染的身世,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许茹念和陆慕白知道。
"是陆慕白跟你说的?"
"那不重要不是么,重要的是……我并不是你的女儿。"
陆安染突然笑了,笑意中全是苦涩,那凉薄之意,太深太深。
"你一开始就知道,却把我当成女儿来养,甚至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好……爸,我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对我呢?"
她,从小到大,除了给他添麻烦,让他烦心愁心之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对她好的事。
爸,我不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