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觉吗?叶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自从伤愈之后,身体越来越不济,只是跑了这一段距离而已,就已经难以呼吸了,胸口越来越闷,终于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这咳嗽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令听者觉得撕心裂肺。
叶薇一边咳着,一边慢慢地蹲在地上,一股委屈的感觉袭了上来,眼眶有些炙热感,鼻子微微的吸气,她轻轻抬起右手想要掩住自己的双眸,正在此时,只觉得有一双温柔的手,覆上了她的背脊,细心地轻抚着。叶薇低低地开口,才觉得自己已经鼻音浓重:“耀阳……”
忽然之间,仿佛天地翻覆,在叶薇一阵眩晕之后,她已经被搂进了一个温暖而又充满了落花香气的怀中。她一阵错愕,慢慢地她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一股血腥味在她的口腔中弥散开来,她下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衣襟,全身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容烟感到她的颤抖,心底一动:“叶薇……”他的声音微微震动着从胸前传达到她的耳际,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依然怔怔地出神,似乎这一瞬间真实与虚妄的界限,越来越难以分辨。
他又低低地喊她的名字:“叶薇……是我。”微微将她推开一些,看她依然盯着他愣愣地出神,她无意识地仍旧咬着自己的嘴唇,有细细的红色丝线顺着她的嘴角流淌下来,他心中一痛,蓦地俯首下来,轻轻地吻住她的嘴唇,随后用灵活的舌头舔去她嘴畔的血丝,又温柔地覆上她的嘴唇,耐心而缠绵的反复辗转厮磨着,好久,真是好久不曾感受到属于她的那种柔软与甜蜜……
叶薇睁大了自己的眼眸,盯着近在眼前的男人,全然陌生的一张脸,他一贯的老把戏了……只是她怎么可以任他这么的亲自己,明明应该推开他的,可是为何却任他越吻越深,难以自拔。
叶薇瞪着他,然后狠心地咬下去,容烟被迫微微退后,叶薇顺势快速地抬起右手准备打下去,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对待给自己******的对象时,决不能心慈手软,可是当那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后,叶薇还是觉得这不可能,他怎么会被她打到?他为何不躲?
容烟眸色发亮地盯着她,那乌黑的眼珠仿佛深海中最名贵的黑珍珠一般,看来他的毒已经解了……
叶薇冷笑一声:“你瞪什么瞪!我说这位公子,我们认识吗?你如此这般地轻薄于我,只是扇你一记耳光,算是便宜你了!我应该踹到你不能人道!”她越说越愤怒,越想越来气,自己真是没用,不过是和他刚刚见面,只是第一回合而已,就已经溃不成军!
闻言,容烟却是大笑起来,他边笑边摇头,叶薇见状怒道:“你笑什么?”
容烟慢慢停下来:“看到你这么有精神,我实在是很开心。”
“失望了是不是?”叶薇撇了撇嘴角:“如果想看我垂死挣扎、九死一生的样子,抱歉!你来得太晚了!很遗憾,我还活着是吧?我还这么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真是让你失望了!”
容烟眸色一暗,语气有些低沉:“叶薇,不要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我。”他一边说,一边想要去拉她的手臂。
叶薇仿佛触电般地快速甩开他的手:“喂!我和你很熟吗?别对我动手动脚!再乱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一边说,一边气呼呼地扭身就走。
新月如钩,无数闪烁的星星,仿佛调皮孩子脸上不停眨动的眼睛,照耀着这座城中宁静夜色里的匆匆行人。
好安静!一路行来,轻的仿佛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她从最初的疾行,变成了越走越慢,而且还竖起了耳朵向后聆听,没有声音呢?应该……走了吧?
心底极快地升起一丝失落和惆怅,又吃力的向前蹭了几步,叶薇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去,一时间却怔愣在原地。
容烟一直还跟在身后,只是他脚步极轻,让人不闻声息。不知何时他已经取下了面部的伪装,月色之下,他美丽地惊心动魄。他似乎更美了,那种美丽和她记忆中的样子好像有了些微的不同,明明还是那样精致出众的五官,怎么看起来,就是让人再难移开视线?
见叶薇回头,容烟微微一笑,这般美丽撩人的笑容,看在叶薇的眼里,却觉得一阵可恶,总觉得他的笑中有一种尽在掌握的了悟,仿佛他早已知晓,她终会按耐不住地回头寻他一般,他是吃定了她不舍得他是吗?可恶!
叶薇蓦地背转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步向容烟走来,在他错愕的眼神中,冲他极端甜美地微笑,随后在他惊讶愣神中,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容烟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
叶薇的脸,仿佛极度变幻的天气,瞬间晴转多云:“你干嘛跟着我?”
容烟默默地看着她,半晌才认真答道:“我发誓,如果能再和你相遇,无论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不会再离开你的左右,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哪怕只是片刻。”
叶薇仿佛一段枯萎的木桩,呆愣愣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为什么她会因为他一句简单的话,就这般地难过!
容烟浅浅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将她拥进怀里,抬起手指轻轻抹过她的眼底,小心翼翼地擦去她不断流淌而下的泪滴,温声低语:“别哭了,我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你,你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再也不分开。”
叶薇揪紧了他的前襟:“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感动吗?你会原谅一个曾经将你一箭穿心的人吗?就算你曾经深爱他,如今还会再爱他吗?我告诉你,容烟,我已经忘记你了,这两年来,我生活的很好,我已经忘记你了,也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要再打扰我平静的生活!”言罢猛地推开他的怀抱,刚想转身,就被容烟一把揪住了左手腕,一串细碎的铃铛,顺着滑落下去的衣袖露了出来,很细小的一串铃铛,沿着叶薇白皙骨感的手腕,完满的围了一周,服帖的戴在她的手腕上。随着容烟的动作,那铃铛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的悠长。
容烟看了铃铛片刻,忽然一笑:“忘记我?那这是什么?”他故意地抖了抖叶薇的手腕,那铃铛应声响动,听在叶薇的耳中,竟觉得无限地讽刺。
“你!”叶薇被问得一时语塞,只是张口结舌的瞪着他,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这串铃铛是当初容烟掉落下断崖时抛给她的,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戴在手腕上,从来没有离身过。
看着叶薇有些苍白的脸色,容烟低低一叹:“何苦这般呢?叶薇,你明明不曾忘记过我,又何必这般勉强自己呢?你一直都是这样,为了成全别人,而去勉强自己……”
“别装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我只是单纯喜欢这串铃铛罢了!”叶薇条件反射般的立刻反驳:“你未免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吧?你以为我难以对你忘情是吧?我告诉你,我早就另结新欢了!耀阳,知道吧?我现在和他在一起,论容貌,他比你美多了,我才不稀罕你。”
容烟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任她发泄,待她说累了之后,才漫声吟到:“春江潮水连海平……月照花林皆似霰……清枫浦上不胜愁……何处相思明月楼……愿逐月华流照君……落月摇情满江树……”
叶薇惊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容烟淡淡一笑:“拥有昌平半条街的梅公子,为何每个铺子的名称,都出自我和你的那首‘春江花月夜’呢?”
叶薇呆愣片刻,才讥讽道:“什么我和你的那首!这本来就是你从我这里偷走的诗,我用自己喜欢的诗,给自己的铺子命名怎么了?这也能作为对你不曾忘情的证据?”
容烟不动声色地向叶薇逼近,叶薇惊慌的一点点后退:“你做什么?”
他只是一点点的走到她的近前,不容她闪躲的挑起她的下巴:“那你刚刚为什么锲而不舍的追来?追到自己咳个不停?没追到竟然难过的蹲在地上哭?”
叶薇嘴唇不停地颤抖,她瞪着容烟:“我没有!我没有!我才没有哭,我没有哭……”晶莹的泪滴,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眼角滑落,落在容烟的手指上,冰凉凉的一阵湿润。
他的眼底闪过痛色:“既然不能忘记我,为何强迫自己忘记?叶薇,我们都还活着,不是吗?这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人生匆匆数十载,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我们应该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时光才是,而不是在这里做着口是心非的事,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去刺伤彼此……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我们既然这般幸运的可以遇到彼此,为何不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