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下,很快就好。”
可是他一出声,她的哭声就更大,他看着她捂着嘴,后又咬住手背压抑,浑身抽搐颤抖得……
“蓝蓝……”
他捏紧了手上的小棉签,几乎拆断,最终还是一咬牙,俯低身去面对自己造成的一切灾难。
终于,他轻轻合拢她的腿,拉过被子将她紧紧捂好,连着被子将人抱进怀里,轻轻地摇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良久,她的气息平稳下来,他才放开手回了自己的屋……
门关上时,她才掀开被子看着大门,良久,闭上了眼。
这到底是爱,还是一场折磨?
还是,爱着就一定会这么痛?
没过一会儿,男人又回来了,拿着她梳妆台上的一堆大小瓶罐,都是她常用的保养品。
“蓝蓝……”
他轻唤着她的昵称,一点点拨开她捂脸的被角,她扭着身背对他,还是紧闭着眼。
他将护肤品认真看过后,拿出细棉布一点点护理她的脸,小心翼翼,又很笨挫,当乳液刺疼了她的脸时,她一下睁开眼,他立即停了动作。
“很痛吗?要不我让spa的经理给你看看。”
她一吸鼻子,声音哽咽,“向予城,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他的表情一僵,痛苦悔恨便如破冰的水,汩汩渗出,在微微抽搐的俊容上,肆意横流,却嘎然无声。
她伸手抓住他握着细细棉签的大手,她不明白他可以这么温柔,这么小心翼翼,握着一根这么细的棉签给她擦拭伤口,为什么就能做出那么可怕的事?
“我知道我不该说那种话,那么可恶的话,你怪我,骂我,打醒我,我都不怪你。可是,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知不知道……那样……真的很痛啊……”
“我记得陈琳刚恢复意识后的一个月,我们家就住在她家隔壁,几乎每晚我都能听到她尖叫着哭醒,她最常叫的就是放开我,不要,滚开,开始她叫的时候,我都忍不住跑过去陪她……她失眠,我也失眠,后来远航知道了,就守在我家门口,只要我一冲出房,他就拦着我不让我过去。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最恨什么吗?”
他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发,一如往常。
她咬咬牙,将埋在心底多年的痛,一一尽述,“那时候我恨那些轮爆陈琳的黑社会小混混,我恨到经常在梦里把他们都碎尸万断,我常尖叫着醒过来,叫的都是我要杀了你们。我以为,我最恨的就是那些做了坏事却可以逍遥法外的黑社会。可其实,我早记不清他们的样子,甚至李家阳第一次再见到他,我也没有印象了。我每次去给陈琳扫墓时,我都好后悔,后悔当时她叫我去搬救兵,我害怕恐惧,我就先跑掉了,我老是梦到自己没有跑掉,我们俩一起拼命反抗,就算缺胳膊少腿,我们还是等到了救援,没有被人糟蹋……”
“我老是梦到,我们成功地打跑那些流氓了。可是每次睡醒,那一瞬的希望兴奋就彻底落空了。后来,我休学一年,到乡下外婆家住着,青山绿水,调济心理,才好过来。上了大学,毕业找工作,社会现实,压力,恋爱,失恋,发生了许多事后,我慢慢明白我最恨的其实是我自己。”
她抬起头,泪水滑过双颊,浸疼了裂伤,眼中悔痛依旧,却更加清澈明亮,仿佛心底的那些陈垢迷惑都被涤清。抬起手,抚上他激烈跳动的胸口。
“予城,我很懦弱,胆小,遇到事情解决不了就只想着逃避,不敢面对。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上我哪一点?当初古镇发生那件事,我把所有过错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后来也是,你……”
你竟然愿意以坐牢来破除我的心魔,我该怎么回报你?
“我真的很没用。我那晚不该说那句话,对不起,可是你……”
“蓝蓝,别说了,我都知道。”
他将她紧紧揉进怀里,又小心翼翼怕弄疼她一身的伤。
“不,你不知道。你查到季远航是我初恋情人的资料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她抬头捧着他的脸,四目相对,“现在,我爱的人是你,向予城。”
“大嫂,我受不了,我要离婚!”
“妃妃,你要想清楚,你们才拿证一个月,而且你的肚子已经五个月了。”
“大嫂,如果他不把他那个恋儿控的妈和恋哥控的妹送回老家,我就离定了!”
“婆媳和妯娌关系可以慢慢来,你别冲动,先喝口汤,别把宝宝饿着。”
“大嫂,你不知道他那个妈有多恐怖,人家多倒点儿洗洁精就说我浪费,我每次回去吃饭都觉得捧手里的碗油腻腻的。还有他那个妹妹,每次来我家我的里裤内衣,裙子,鞋子都会少。我说你喜欢贪人小便宜没关系啊,可你拿人家的内衣裤也不怕被传染aids嘛,连一点儿卫生意识都没有。而且我的裙子和鞋子码数都不对,她穿上就跟小鬼偷穿阿嫂装似的难看,我真是无法理解……”
“那你有没有好好跟他们沟通过,交流一下?”
“你以为我没有嘛?我说过妈,我们家不缺钱,这点洗洁净还是一比十兑出来的,比超市买的还划得来。你知道她怎么说嘛,她说那也没有用自来水洗来得便宜呀!靠,这是什么逻辑啊,山村逻辑嘛,可是她妈好歹也是退休工人拿的退休金也不低呀!我还对他小妹说,以后要什么缺什么直接给我说,我买给你。你猜他小妹怎么说,哎呀,嫂子,我怎么好意思啊,这不行啊,会被哥骂的,我不能跟你吵架让我哥伤心啊!你说这是什么,他们是火星来的太空人嘛?为什么我说话都跟他们沟通不了啊?搞到最后变成我吹毛求疵,我歇斯底里,我不近人情,我在伤害大家感情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