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明显就是强装欢颜的汗淋淋的小脸,小虎深深一叹,不忍再说,点点头,离开了。
可蓝看着楼道的透进的一块块阳光,浑身一颤,转身进了门。
屋里堆积的大包小包,仿佛撑满了整个房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觉得空荡荡冷飕飕的,忽然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帖着木板门跌坐在地。
屋子采光很好,没有开窗,但门廊处仍是一片阴黯。
躲在里面,那沉压了很久很久的痛,再也压抑不住,终于喷涌而出。她抱着膝头缩成了一团,将脸埋进双臂里,任水流一串一串地滑下脸颊,漫过疼痛的胸口,打湿了全身。
向予城,这样你满意了吗?
小虎被十二道金牌急急催赶回了别墅,他以为真的突然有什么紧急重要的大事,车刚开进大门,就看到大老板站在离开时的那块草坪上,一动不动地面朝他来的方向。
明明头顶太阳一片灿烂,别墅的景色还是那么美伦美奂,那抹身影却给人阴森森的凝重感,将那附近的气压都降低了好多。
小虎跳下车,急忙跑过去,也不敢靠太近。
“先生,现在就走吗?”
“送到了?”
小虎一愣,意识到问的还是小女人的事,急忙应道,“是,是。那里是城南的旧城区,环境也相当不错,周边的各项设施也很齐全……”一边说着,一边察颜观色到男人没有不耐的表情,便努力收罗了那里更多的信息,详详细细地报了上去。
初时,男人面容似乎松了一松,末了,鼻子突然轻哼一声,吓得小虎立即噤了声。
心底直叹,妈呀,伴君如伴虎,怎么突然又不乐意了?
“具体地址?”
半晌,男人似乎又吸了口气,压抑下胸口的起伏,问出来。
小虎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清清楚楚地报出了路道名街牌儿号和楼层数,忍不住小小感叹了一下下,“就是楼层有点儿高,小姐一人扛了三四个包,真是……女中豪杰啊!”
啪嚓一声脆响,吓得小虎一身的热汗全凉了个透。
就见男人手里甩出两截断掉的小树枝,至于此刻男人是什么脸色,小虎的脑袋是半分也不敢抬起来偷窥了。
“没你的事了,放假吧!”
咩?
小虎这才抬起头,就见男人利落转身,几大步进了屋,玻璃门被甩得哐啷起响。而一直蹲在旁边的摇摇只抬起脖子嗷嗷地吠了两声,又没精打彩地缩了回去。
小虎想,这情况是不是有点儿闹过头了,他是不是该向黑哥报告一下?
向予城进了屋,就看到徐阿姨一副探头探脑状,徐阿姨看他脸色也不好,立即要缩回厨房。
他开口道,“明天开始我不会回这里了,您不用忙了。”
徐阿姨一听,愣了愣,看着男人走上楼那绷得笔直的背景,忍不住追了上去,“向先生,您别怪我多嘴,您出差这些天,萧小姐每天都很早回来,跟我学做菜说要等你回来做给你吃,每晚都坐在客厅那个位置,还老是盯着手机发呆,一发就是好几个小时,叫她睡觉也不愿意回房……有一天我早起才发现她跟摇摇睡在狗窝里,还聊天,说……这房子没了您,太冷清了……您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为什么……”
“徐阿姨,这是我们的事,您不用操心。”
徐阿姨沉沉地一叹,只能看着男人走上了楼,但看不到男人并没回自己房间,而是推开了那扇乳白色的房间门。
迎面而来的风,还带着小女人独特的体香,没有任何人工合剂,都是很自然很舒服的味道,抱在怀里习惯了,嗅着入睡,他就能睡得很深很沉,不再做那些噩梦。
目光一下落在了铺得很整齐的粉红大床上,上面放着那个他送的黑檀木盒。
他不意外,她并没带走。
他随手打开了衣柜,里面他为她准备的那些名牌衣饰,果然也是一件未少的。甚至连当初他给她的第一件套装,都被端端地挂在里面。
他拣了阳台边的藤编椅坐下,看着屋内一桌一凳都是当初为了圈养小女人时,他亲自挑选确定下来的……
看着看着,男人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翻覆滚动着灼烈的浪潮,放在藤椅扶手上的大手,青筋暴突,手指一根根的泛白。
这一坐,便坐到阳光从中天走到了西斜。
男人单手支颐,目光最多地凝在那张粉红大床上,最多的温暖回忆,都在那上面展开,每多想一分,清晰一点,心头压抑的起伏仿佛就要呼之欲出,再无法阻拦。
好几次,他冲动地起身,却又总在看到那个黑森森的盒子时,打住了。
她果然还是留下这个盒子了,在她看来,他这就是在为打发她准备的遣散费;在她看,来这屋子里的一切都不是她的,再华丽,再好,都不值得她带走;在她看来,在那晚叫她搬走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一种自私的伤害!
以前的她一定会蹦起来扼着他的脖子,理直气壮地跟他吵。
现在,她怯怯弱弱地不反抗,不反驳,他叫她怎样就怎样。
他该觉得满意了!
该死……
男人走到床头边时,扒乱了头发的手一放,将柜子上的玻璃灯等等一堆东西扫落在地,幸好下面铺着厚厚的地毯,没有被摔坏。
他负气地倒进大床里,单手掩住了额头,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翻一个身,将自己埋在被襦里,那里还有她昨晚留下的味道,呃,还是有股摇摇的臭骚味儿,记得他叫她去spa泡泡,好像她根本就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