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瀼这就是你说的没事?这叫没事?你是护士你别告诉我你这是正常的妊娠反应,你这样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呕吐,你这是在吐血。”顾北辰箍着卢瀼的手腕,死死的盯着卢瀼的眼睛,指着她吐出来的东西,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是早这道会这样,这个孩子我宁可它就那么流掉,也总好过看着你这样受罪强。”
听见顾北辰这么说,卢瀼虚弱的笑了笑,看着顾北辰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在和大人耍脾气的孩子,抬起手揉着顾北辰皱成了川字的眉心,嗔怪的说:“说什么傻话呢,再怎么样也不能说不要孩子的话呀,我这么流血流汗的怀着它容易么,孩子现在能听加我们说话的,你这样说它,被它听见它是会伤心的,而且你看这个小坏蛋他跟你多像呀都这么挑食,我都发现了,我只要一吃胡萝卜就会吐。”
顾北辰看着卢瀼这个样子心疼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卢瀼抚着自己根部就卡不什么的肚子,满眼的怜爱:“顾晓辰听见了没有,你老爹生气了,说不想要你了,你以后可要乖乖的,千万不能再挑食了,胡萝卜要多吃,不让你就会像妈妈一样得夜盲症,走妈妈现在好多了,咱们去吃好吃的。”
“以后不许再说不要孩子的话,我不喜欢听。”卢瀼沉声的对顾北辰说。
走出洗手间,卢瀼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吃东西,各式各样的补品,顾北辰就静静的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她吃的每一口都嚼得很细,眉眼尽量做到舒展,可是顾北辰看得出来她不想吃,她面前摆的每一样所谓高营养高蛋白的东西都令她作呕,可她还是忍着吃。
顾北辰揉着眉心,轻声说:“别吃了。”
“这个燕窝蛋挞还是很好吃的,就是淡了点,你要不要来一块?”卢瀼低着头声音和悦地说着,将吃了一半的蛋挞塞进嘴里。
“我叫你别吃了。”
“干嘛不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卢瀼一边说着一边还要往嘴里塞东西,顾北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劈手夺过她手上的东西扔了出去,连着桌上的东西一起摔到了地上,“我叫你别吃了你听不见么,你根本就吃不下去,干嘛要这么勉强自己。”
卢瀼这人一向口重,喜欢吃肉,又爱吃辣,可是家禽一类的她向来少吃,可自从住院之后大夫说不能吃辛辣刺激或是太过油腻的食物,牛羊猪肉太燥海鲜发寒,这些都不能碰,就是连甜食都要忌口。
有时看着她吃东西比咽药还难受得样子,顾北辰就后悔,他为什么非要让她遭这样的罪,有没有孩子又能怎么样,他还是一样会疼她爱她宠着她。
卢瀼看着他先是一怔,随即笑着擦了擦嘴角,声音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温婉:“发这么大火干什么,不吃就不吃好了,干嘛这么凶,人家都说孕妇情绪不稳定,可是我看你怎么比我的情绪波动还大,干嘛,你想当孕夫啊!”
顾北辰深吸了口气蹲在卢瀼膝盖前,握着卢瀼的手都在轻轻的颤抖:“卢瀼当是我求你了好不好,别再勉强自己了,吃不下就不要吃,这孩子生不下来我们就不要生了,我们不要孩子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就我们两个人也不错,我只要你就够了,卢瀼,你就听我这一次成么,当是我求你。”
这一刻顾北辰终于明白,当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是可以轻易的抛弃一切的,只要你爱得够深,便是卑微到尘埃里亦是心甘情愿。
卢瀼笑着摇摇头,语气轻柔,但却很坚定:“不可以,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我说了,别再跟我说这样的话,你要是真不想要孩子,可以,咱俩离婚,孩子归我,你自便。”
‘倾尽一世’这四个字太过美好,任是多华丽的字眼都只能为其陪衬,不留余地不问生死的去爱,便注定了是一场豪赌,压上了一世,倾尽了深情,庄闲分得明了,胜负仅此一局,输赢很简单,谁付出的多,谁先漏了底,谁便是输了。
在这场豪赌里顾北辰从弗一开局便注定了全败的结局,他的爱总是比卢瀼的快了一步,多了许多,她冷情,他怜惜,她心动,他生爱,她动情,他疯狂而接下来,她便是要放弃。
顾北辰这一生的狼狈多半皆是由卢瀼所赐,但是可笑的是他就是狠不下心来恨她,她总是把他激怒,每到怒极时对自己说过的狠话,下定的决心不去理她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回,可是再见,他依旧是敌不过她那一浅笑的温柔。
她就是他的毒,他的劫,锥心刻骨九死一生,即便如此他仍旧甘愿沉沦,可是她不懂那个他,她甚至不知道他是怎样的爱她。
顾北辰凝视着卢瀼良久,眼神几度明灭,似被树荫临抚的水,阳光半透过来一点的亮却终是赶不过来深潭里那么多的幽暗。
卢瀼亦是看着他,神色不改,从从容的坚定,满腔的孤勇,她有她的不可侵犯和任是生死也不可逾越的底线,心里守得住其它的便可以是坚不可摧的牢固。
卢瀼看着顾北辰,她说:“子往生,母奔死这是人道也是天理,如果这个孩子它在那天就那么去了我也不会强求,可是它活下来了,那么艰难那样的疼它都没有没有离开我,你叫我又怎么舍得不要它?”
卢瀼握着顾北辰的手,她的语气很淡,可是听在顾北辰的耳里却像是最后的诀别,让他觉得心惊。
“我只问你一句,孩子和我你要谁?”顾北辰问的硬气,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的绝望,卢瀼甚至都不爱他,他又怎么可能赢得过被她视作生命的那个孩子,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再赌上一把,赌她对他或许还有一丝可笑的怜悯,赌她看在他的爱的份上不要对他太过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