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瀼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但如果没有,请你以后不要再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不要以为我是仰仗你顾家的鼻息活着,你顾北辰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羞辱我,耍把戏?哼!就算是耍把戏我也不会耍在你顾北辰身上,我卢瀼还没那么无聊。”
把这一大通话说完,卢瀼感觉当时就轻松了
顾北辰难得好脾气的听她把话说完,然后微微低下头,肩微微耸了两下,像是在笑,可再抬起头时目光却如冰窟般寒凉。
“看起来这七年你还真是没白活,当真是变了,记得那时你连话都少说,现在倒是练出了一口伶牙俐齿,这次我就信你一回,但是,你给我记着,绝不要有第二次。”顾北辰对于卢瀼的话依旧是将信将疑,但他却鬼使神差的决定给她一次机会,他把这归结于是给顾老元帅一次面子。
卢瀼是顾老元帅心尖上的人,出于孝道,他就做一次爱屋及乌的事情,放她一马,。
但也限于这一次。
卢瀼搬了搬椅子又坐了下来,不再去看顾北辰一眼,小巧的瓜子脸上带着不具任何含义的笑,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空洞的没有任何情绪,语调没有丝毫起伏。
“其实说到底,顾先生不过是怕我死缠烂打,就是等爷爷百年之后也揪着你不放,这点你尽可放心,这种事我做不出来,我不可能因为一份安逸的生活而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葬送掉。”
“我还有我的生活要过。”最后,卢瀼淡淡的说道。
浴室。
顾北辰拿着吹风机对着镜子吹着头发,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可脑子里想的却全是卢瀼说的最后那一句话——我还有我自己的生活要过。
她的生活,哼!她口中所说的生活,想必就是没有他顾北辰的生活,真是笑话,这七年来,他又何曾干涉过她半分。
想到这,顾北辰的心绪开始莫名的烦乱起来,拽下搭在脖子上的毛巾狠狠地掼在洗手台上。
镜子中的自己满脸烦躁,眉宇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与他往日闲庭信步优雅清贵的形象大相径庭。
依旧是那张般般入画的俊美面孔可是却没有了往日的沉着泰然,反倒是平添了一股孩子气。
他难得的情绪失常,却是因为屋子里那个被她冷落了七年的女人,想想还真是可笑。
顾北辰回到房间里时就见卢瀼在铺床:“把自己洗干净了再上床。”
此时卢瀼很有翻白眼的冲动,为了抑制住这股冲动她拎着一只枕头连忙转过身:“这是你的地方,我睡这里。”她指了指床下已经铺好的地铺,随手把枕头放好。
卢瀼背对着床和顾北辰的方向躺好,被子铺到地上一半垫在身下,另一半盖在身上:“你睡床,我睡地上,上洗手间的时候记得从另一边下床,不要踩到我。”声线依就是没什么起伏。
“悉听尊便。”卢瀼背对着他躺在地上,看不见他此刻寒凉彻骨的表情,而他的声音也完美的没有泄露出他一丝不悦的情绪。
就在卢瀼准备将自己头顶的那盏台灯闭上时,床头柜上,顾北辰的手机震动起来,宝蓝色的背景,雪花纷飞,淡墨色的宋体字,清晰地闪烁着唐安琪的名字。
卢瀼怔了一下,正准备递给顾北辰,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率先拿到了手机,卢瀼关了灯,随即又躺了回去。
顾北辰的声音在卢瀼的头上响起,不大,却足够她听得分明。
“嗯,我在老宅,嗯,不去了。”
“好的。”
“我也是。”
通话结束,顾北辰又将手机放回了床头柜,不经意的看了眼床下的卢瀼,发现她把被子裹的严严实实,只留一颗满头乌发的小脑袋在外面:“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到床上来,我去别的房间。”
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女人,但作为一个男人,该大度的时候还是该大度的。
“不用了,已经这样了,你出去会惊动老爷子的,凑合一宿就好了。”说完,又将被子裹了裹。
“随你便。”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女人还真是有够别扭,也怪他自己,平白无故的何苦去关心她。
看来,男人要绅士也是得分清对象。
a城的四月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顾家老宅是老房子又没有地暖,屋子里虽然有空调,但地上的凉气还是很重。
卢瀼本来就怕冷再加上这间屋子给她带来的恐惧,可想而知,想睡觉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半个小时之后,卢瀼的手脚开始一点点变得麻木,腹部的手术刀口也在隐隐作痛,身体的不适却让头脑异常的清醒。
也许是屋子里太过于安静,一个翻身的动作,都可以让被褥与衣料摩擦的唏唆声比平时放大几倍。
卢瀼将手伸进衣服里捂着肚子,可是冰冷的掌心丝毫没有缓解刀口所产生的疼痛,卢瀼的掌心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道疤痕的存在,整整十二公分,清晰的烙印在她的腹部。
这是七年前那场堪称噩梦一样的惨痛遭遇留下的最好证据。
当他毫不留情的贯穿她的身体时,她想要大声叫出来,她想叫他出去,她想告诉他,她疼,真的很疼,撕裂一般,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行,心脏的每一下跳动仿佛都在提示着她,她要活着,清醒的忍受这一切。
在最疼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祈求她身上的那个男人,可是,她竟然发不出声音,甚至连泪水都流不出来,她只能紧咬着唇,直到将嘴唇咬破,鲜血顺着唇角淌进她的嘴里,连呼吸都是浓浓血腥味,她依旧不松口,因为,她要让一种更强烈的疼痛去代替撕裂一样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