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瀼去买山参的那家店是在街心花园的一条僻静的老街里,典型的闹中取静,四面高楼林立,老街却是处处古色古香。
卢瀼领着沈宝宝进了店铺的大门,老板是个年逾花甲的东北老人,气色红润一头华发连根杂色的黑丝都没有,双目炯炯,说话中气十足,看见卢瀼进来大笑着迎了上来:“卢小姐,唉,看我这张嘴,该叫你顾太太了。”
卢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叫什么都行,顺嘴就好。”
“那哪儿成,您现在的身份可跟原先不一样了,城中巨富的妻子,我这小店还要靠您以后多提携。”老板说的似模似样,卢瀼只觉得面皮发烫。
“看您说的我都要折寿了,要不是您这几年帮忙我也淘不到那么多好东西,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卢瀼的一句话把老板哄乐了。
“这话你算是说对了,就我年年给你弄得这些是有钱也买不着的。”
“那今年您又给我淘澄着什么了,快拿出来给我开开眼。”
“你等着。”老板走到柜台后不一会就拿出来一个锦盒,一打开里面装着一支老山参,卢瀼时不大懂这些,只听着老板在一旁徐徐的讲从型到色从枝到蔓,没有不讲究得地方。
卢瀼笑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应承着,交了钱拿了货,回头想叫沈宝宝却发现这娃在扒一个罐子:“宝宝,别乱动别人东西,咱们走了。”
老板伸手一档,很是宽容地说:“欸,小孩子嘛,都是这样七八岁讨狗嫌。”转头又冲着沈宝宝笑呵呵地说:“小子想要里面东西不?”
“想。”沈宝宝是谁啊,那是在顾老元帅眼皮子底下历练过的,最拿手的就是讨巧卖乖招老人家稀罕,众家老头只要在他沈宝宝面前走个来回,他就知道他们对他是毛看法,倍儿准。
现在,看这个老人家的态度估计他想要的东西不用自力更生也可得手,老板看这个娃长得实在是……珠圆玉润的可人,往乌木架子前一站,衬得就像是一尊小玉人。
“给你,这是人参花能延年益寿的,给你妈妈喝了还能美容养颜,这是生在长白山上的。”老板给神宝宝抓了一把放进一个小口袋,递到他手里。
卢瀼知道神宝宝那耍得那点小聪明,却没阻拦,她看得出,老板又怎么能看不出来,不过是看着小孩这招人疼顺着他罢了,而且,这位老板还是个怪脾气,他卖东西要看心情,并对他脾气的千金不换。
心满意足的沈宝宝捧着自己的来的宝贝噌噌的跑到卢瀼身边,将人参花往卢瀼怀里一推,仰着小脸喜滋滋地说:“舅妈妈给你,这个给你喝。”
卢瀼心里一暖,接过来,牵着他的手:“宝宝乖,和爷爷说谢谢,然后再见。”
“爷爷谢谢,再见。”沈宝宝小盆友很有礼貌的道别,顺便还撅着小屁股弯个腰鞠个躬。
老板大笑,声震如虹:“这个孩子真是机灵,我喜欢,小,你以后要常带他来。”
“一定,只要您不嫌烦。”卢瀼摸了摸沈宝宝圆滚滚的脑袋,声音满是宠溺,这个孩子是她的孩子,这么可爱,一股身为人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回见。”卢瀼牵着沈宝宝的手要往出走,可以转过身,卢瀼觉得自己的脚像灌了铅般有千斤重,怎么也挪不动步。
究竟有多久不见,在这个寒冬,冷的几乎要封印所有的记忆,可再冷的冬也禁不起春风,轻易吹过便是浸满天地的绿意,人和大地一样有一把开启记忆的钥匙,就放在你最珍重的那个地方的,也许他不起眼,但却在不知不觉的嵌入想念。
连自己都不曾在意的,隐秘的想念。
时间穿过指缝,息静无声,卢瀼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笑容和声音,粉唇轻启,淡淡的六个字,宛若叹息:“好久不见,叶净。”
沈宝宝看着眼前的漂亮男人,心想这叔叔很是漂亮呀很是漂亮,和他家大舅有的一拼,可是沈宝宝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大人都喜欢在茶室里谈事情而不是在他喜欢的肯德基或是必胜客?纠结啊……纠结……
于是,在很久很久的以后,他知道了,原来,是他的妈妈不喜欢,也就是他当时的舅妈妈,只要是他妈妈不喜欢的,那么,那些漂亮叔叔就不会做,这个定律比阿基米德的浮力定律还准。
竹影,流水,茶香,这是个让人细细回忆的好地方。
可是在回忆里叶净从不会带她到茶室来,因为他了解她,她从来就不是什么高雅的人,除了有一点不为人知的小歪才,文艺这两个字和她根本就沾不上边,还记得有一次,一次合作案的乙方老板给他送了二斤的峨眉雪芽,从采摘到包装也不到几天,清新扑鼻的香气,喝上一口唇齿留香。
那时候,他和卢瀼还算太认识,但他和谢芳菲熟,谢芳菲是风雅进了骨子里的人,他想她的朋友自然也不会差,叶净又一向是个豪爽的人,于是就将二斤茶分出一斤,再给卢瀼和谢芳菲一人五两。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他去谢芳菲那里,正好看见那么一幕,卢瀼拿着个大茶缸子,就是搪瓷的上面还特喜感的印着公社的那种,嘴上叼着个天使牌麻辣土豆片的袋子,满屋的清秀茶香,混着油腻香辣的薯片的味道。
叶净是出了名的狗鼻子,啥东西你从他身边一过他就能闻出来,这茶叶的味道他闭着眼睛都能分辨出来,看着卢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