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邮递员真的来到了莫非农场。
在福子的安排下,那封信被安全的寄走了。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水怜儿听到福子给她讲经过的时候,眼泪不由流了出来。
她终于要回家了。她要回大清了。她不要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了。
她想明白了,她作为一个小女佣,是不可能报得了这个仇的。她的阿玛和额娘地下有知,也不会同意,她这样的做的。
她们一定希望她能幸福的活着。
是的,她要幸福的活着。
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她来到英国,这几个月来,看到的东西太多了。她也想明白了许多事。这是一个大国的悲哀,是一个民族的没落,不是她一个小女子可以改变的得的。
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有着太多的不甘,太便宜那个恶魔了。
她想,她能报复他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回到大清使馆。然后作为一名贵族女子。让那个恶魔爱上她。然后再无情的抛弃他。
也许这是比杀了他更好的报复方法。
可是,
水怜儿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的心很乱。
可是,不管水怜儿怎么想。
那最不该来到的一天还是来到了。
那一天,天气看起来也很晴朗,没有一点儿阴影。
可是,福子跑进了小屋,他苍白着脸,告诉了水怜儿一个可怕的消息。
三天,就三天,三天以后,华尔先生就要娶她为妻了。
天啊。
水怜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福子。她不能相信福子说的这个消息。
怎么可能呢?她并没有答应华尔什么?怎么可能三天后就要嫁给他呢?
可是福子苍白的脸色告诉水怜儿,这一定不是梦。这是比梦更可怕的现实。
“伯爵夫人派人来问了。我正好到管事房,找华尔先生有事。到了门外边,就看到华尔先生在和做伯爵夫人派来的人说话。那人问华尔先生事情怎么样了。华尔说一切都很顺利。那人就说,那好,这下伯爵夫人可就放心了。两个人说到三天之后,就由伯爵夫人派人到农场里来,给你送一批嫁妆。然后和华尔先生到附近的教堂举行仪式就行了。”
“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我没有听错吧?”
水怜儿一下子急了。
她发出了那封信,十天了,也没有个回音。她天天急的要死。这偏又出了这事。让她嫁给那个华尔先生,还不如让她去死呢?她就是死,也不嫁给那个死洋人。
“福子,信呢?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不知道?我又不熟悉。水,你有没有写错啊?”
“没有。我哪会写错这么重要的东西。”
水怜儿急的要死。
“这可怎么是好?福子,我是绝不会嫁给那个华尔先生的。福子,你想个办法吧。帮我逃出去。”
水怜儿抓住福子的一只袖子。她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她不能在这里等死啊。
“不行。水,你不要有这样的傻念头。逃走,想都不要想。”
福子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逃走,在莫非农场绝对是一个永远也不要提的话题。
因为,莫非农场里的佣人都知道,你什么错都可以犯,就是不能有这个愚蠢的念头。你根本就逃不出去。
农场里有一支专门追赶逃奴的小分队。你跑的过人,你跑的过枪吗?你跑的过狗吗?
被逮回来,那是非常惨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逃,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不是不能逃。是根本就逃不出去。”
“福子,你不是这里的副管事吗?你一定有办法帮我逃出去的。”
水怜儿抓住福子的袖子,
“好福子,你会帮我的,是吗?”
“不,水,我不会帮你逃走。因为那是最愚蠢的作法。那不但帮不了你,还会害死你的。”
福子真诚的看着水怜儿。
“这个话你只能跟我说。再不要到外面去说了。你看到农场里的瘫婆吗?”
福子的脸阴了下来。
一提到瘫婆,水怜儿的身上不禁打了一个冷颤。那个瘫婆,她见过。还是小安子带着她去给人送饭看到的。那已经不能叫作人了。全身都是伤痕,容貌全毁了。已经看不出最初的样子。
“你是说?”
水怜儿惊恐的看着福子。福子的意思难道是说,那个瘫婆就是一个逃奴?
“是,你猜对了。瘫婆其实以前并不瘫。她也没有你看到的这样大。她不该叫瘫婆,其实她才二十多岁。”
“二十多岁?”
水怜儿叫了起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女子。她不能相信。
“是的,那是五年前,她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她就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她才被送到这里。她受不了与那个男人的分离。她千方百计的想法子逃跑。最后,她逃出去了。可是,她又被抓了回来。然后,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水怜儿惊恐的看着福子,
“不会吧。她是被?”
“狗,三条狗,”
“啊。”
水怜儿的脸一下子惨白了。
她不能想象那是怎么样的一幅惨相。三条狗把一个花季少女撕成了现在的这个怪样子。
“是的,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她会活下来。可是,她活了,就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福子盯着水怜儿的眼睛,
“水,我不能看着你落到那个地步。你听到了吗?再也不要在我的面前说到逃走。天下没有比那更糟糕的事了。活着,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我知道,你不想嫁给华尔。可是,水,你还有三天,不是吗?等着,不到最后的关头,不要放弃。听到吗?”
“福子。”
水怜儿叫了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是的,福子说的对,没到最后的关头,她就不能轻言放弃。
大不了,等到最后的时刻,灾难来临的时候,她就用她怀里的那把匕首自杀就是。反正,她已经自杀过一回了。也不在乎再那样做一次。
想通了这些。水怜儿的心情好多了。
她居然对着福子笑了。
福子看着水怜儿在阳光下的那一张明媚的笑脸,一瞬间失神了。
这个神秘而可爱的女子。
如果他能够,他会尽一切的力量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可是,他太卑微了,太无能为力了。
希望上天保佑她。